高順長槍所指,便是馬休大纛所在。
『當我者死!隻討賊酋!餘黨不問!』
高順大聲呼喝起來。
鮮血四下飛濺,粘稠,溫熱,似乎要溫暖這冰寒枯寂了千年的戈壁大漠。
『隻討賊酋!餘黨不問!』
高順的手下也是跟著一同大吼。
看見這些漢軍氣勢磅礴,前來阻擋的馬賊步伐又是放慢了些,似乎連叫喊的聲音都有些遲疑不定起來。趁此機會,高順衝進馬賊隊列中間,長槍左右擺蕩,頓時殺散這股攔截小隊,繼續向前直奔大纛旗下。霎時間摧枯拉朽般一口氣衝近了十餘丈,隻聽慘呼亂叫哭爹叫娘之聲,一時間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慘叫著倒下去。
隻不過越是臨近大纛,馬賊的密度便是越大,就算是不是特意攔阻,也使得前進的道路變得有些粘稠了起來,就在高順已經看到了大纛之下的馬休等人的時候,忽然有一些混雜的聲浪從高順等人的背後襲來!
高順微微側頭回望,隻見在戰場遠處,自己留下在後方,用來保護剩餘物資戰馬的一小隊,正在被不知道什麼人殺的四散!
高順心中往下一沉。
這肯定是後方有了什麼變故!
戰場之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莫說是冷兵器時代,就算是到了熱兵器的時期,流彈什麼的也是大殺器,甚至自己一方的槍支走火……
『向前!向前衝!』
高順大呼道。在這個時候,也就隻有繼續向前了!
隻有殺敗了敵酋,所有的問題都會解決!
此時此刻,高順也是殺氣升騰,揮舞著長槍衝在了最前方,也不再保留氣力,而是追求在最短時間內衝殺擊敗擊潰大纛下的賊酋。
高順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大喝一聲,再次刺殺了一名馬賊,並且順勢將馬賊挑起,重重的撞擊在了其後方的幾名賊子身上。這原本是張遼的拿手好戲,高順和張遼待的時間也不短,相互之間都有較量和研討。
這一招非常凶猛,不僅是振奮自家氣勢,同時也打擊對方的士氣,並且還將對方的屍首當成是撞椎,撞開對方陣列,亦或是打開通道,是強行攻堅的妙法。
雖然說這樣凶猛的招式和高順原有的路子不合,並且會較大的耗費氣力,但是當下情況有變,高順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馬賊吃了這一撞,當即滾做一團,阻攔高順的節奏被打斷,也使得一旁前來的馬賊有些畏懼的停下了腳步,甚至還有人嚇得企圖掉頭就跑,結果和後麵的馬賊撞在了一起,雜亂不堪。
又是爭取到了一些空間,高順再次長長吸氣,平複因為爆發而產生的肌肉疲憊,旋即再次帶著兵卒喊殺突進,好似鋒利的刀犁,在灰黃的的耕田上,犁出一條深深深的褐色的溝壑,大塊的屍首,像是翻起的土塊,殘肢頭顱,則是蹦躂的小碎石。
高順再次向前突破了一道攔截的馬賊,就聽到周邊馬賊似乎是不約而同的嘩然了一聲,就像是馬賊身上剩餘的勇氣徹底崩塌似的,丟下武器掉頭四散奔逃。
透過散逃的馬賊,高順看到了就在不遠處之處的大纛之下,幾十名的馬賊列陣,環繞著一名賊酋模樣的家夥。他們雖然揮刀殺了幾個潰逃的,沒頭沒腦撞到他們那邊去的馬賊逃兵,但是也沒能阻擋住其餘馬賊的逃竄……
高順將染血的長槍一指,『殺了他!』
於此同時,在大纛之下的馬休也舉起了長槍,喊出了和高順相同的話語,『殺了他!』
一方是奔襲較久,戰馬的體力下降。另外一方雖然說戰馬的力量稍微好些,但是速度沒能達到最高,因此雙方其實都沒能達到最為理想的狀態,但是雙方的碰撞的血腥和殘酷,卻一點都沒有少多少。
因為雙方間隔的距離已經很小的,所以幾乎是轉眼之間,雙方的人馬就撞擊在了一處!
在軍陣之中,有再多的花哨架勢,其實也用不太出來,反倒是最為基礎的攻擊方法才最為實用。
直刺!
劈砍!
不管是高順,還是馬休,兩個人都隻有一個相同的念頭,殺了對方,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雙方相對衝擊,不管是高順還是馬休,亦或是他們雙方的手下,似乎都在下意識的讓開了一些距離,讓自家的主將可以有一定的空間發揮。
馬蹄紛飛。
兩人的距離急速拉近!
馬休率先攻擊,在他和高順即將交擊的前一刻,甩手投擲出了早就捏拿了許久的飛刀,直向高順的咽喉襲去!
馬休這一手,是他的殺手鐧,平日裡麵幾乎不太用,隻是私下偷偷的在練習。若是能一擊得中,自然極好。若是不能擊殺,也可以逼迫對方躲避,以此來破壞對方在馬背上的姿勢,使得對方失去平衡,為自己的下一步的攻擊提供良好的條件。
飛刀在空中呼嘯,微微顫抖著,似乎在為了下一刻能夠痛飲鮮血而興奮得不能自己,然而下一刻,在飛刀的麵前就突兀的出現了一麵騎兵盾!
『嘣!』
飛刀悲鳴著,斜斜飛起。
高順原本也想要掏出身後的短弩直接給馬休來一下,但是他發現馬休在衝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雙手持槍,而是有一隻手一直隱蔽在高順他所看不到的位置上,這讓高順心中產生了警惕。
果不其然,馬休出手了,
雖然說高順防備了馬休的飛刀,但是手臂上帶來的衝擊也不免的影響到了高順他出槍的角度,使得他原本朝向馬休咽喉的槍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偏斜,變成了刺向了馬休的肩頭!
馬休因為方才單手投擲,所以握槍的力度就有所分散,麵對高順勢大力沉的一槍,便是咬牙硬挑,才算是免去了被穿肩而過,但是他也同樣的不免被高順的力量所影響,導致平衡有所失去,在馬背上搖晃了一下。
雙方交錯而過。
高順順手一摸,此時才將身後的短弩掏了出來,根本也沒有充足的時間來瞄準,便是大體上憑著感覺向後斜甩,射了一弩!
馬休眼角餘光看見了高順回手一揚,便是知曉不好,都沒看清楚高順到底是做了些什麼,便是立刻向遠離高順的一側做出了規避的動作。
弩矢呼嘯而至,卻像是正好預判了馬休躲避的位置一樣,射在了馬休的兜鍪之上,將他的頭盔直接就打歪掉落!
其實高順是在戰馬奔跑起伏的時候,隨手甩著射出來的,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瞄準,憑著的就是一個感覺,說不得馬休反應遲鈍一些反而什麼都射不到……
這就像是那句老話,射的好不如接的好。
馬休兜鍪掉落,頭發散亂不堪,而同時散亂的,還有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鬥誌。
苦練多年的殺手鐧,被高順輕易的化解!
自己最大努力的躲避,卻被一弩射在了腦袋上!
若不是自己的兜鍪還算是質量較好的哪一種,說不得當下就不是簡單的腦袋嗡嗡響,而是直接開花爆裂了!
馬休握著的長槍垂了下去,他不敢和高順進行第二輪的對決了。
馬休不敢回頭,而是加速立場。
馬賊最後一點鬥誌,徹底失去。
馬休這一跑,在周邊還在觀望的其餘馬賊便是嘩然一聲,頓時紛紛也跟著四散奔跑……
『去兩個人!砍了大纛!』
高順將長槍一指,『其餘的人跟我追!』
此時此刻,高順等人其實深陷於馬賊之中,但是氣勢如虹,就算是隻有兩三個的漢軍都敢追著比他們多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馬賊砍殺,而那些馬賊手中即便是有刀槍,也是跟拿著燒火棍一樣,隻是顧著哎喲亂叫的逃跑,根本就沒有任何回身反擊的想法。
『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高順兵卒的砍伐之下,很快飄落下來,似乎就像是深秋的落葉,縱然有千萬的不甘心,依舊無法抗拒的回歸塵土。
馬休心中悲愴,甚至感覺到了絕望,而在他身邊的人也開始偷偷摸摸的逃離的時候,他聽到了就像是仙人侖音一般的叫喊聲,『少主莫慌!某來救你!』
馬休激動得都快落下淚來,伸手朝著遠處之人連連招手,『令明!快來救我!』
在馬休身後追趕的高順,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