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才多久啊?
呂布當年兵敗,手中的兵卒不多,斐潛給呂布補充的這些兵卒至少有一大半是當年斐潛收編的並州涼州老兵。這些老兵當年可是殺得鮮卑哇哇亂叫,也在呂布到了西域初期的時候,打得西域大小邦國服服帖帖。
可是現在……
看起來似乎架子還在,可是其內核力量似乎已經空虛了。
高順甚至看到有些漢人騎兵竟然會比附庸兵看起來還更疲憊的時候,便是越發的不悅,『這些人,真都要好好的訓練一下了……』
高順站起身來,微微示意,『巡營。』
『將軍,要先卸甲麼?』高順親衛問道。他是擔憂高順身上的傷並未完全康複,他不敢阻攔高順帶傷巡營,但是卸甲就多少可以減少一些身上的負擔。
高順擺擺手,默然往前。
其親衛也就隻能是跟上。
等高順帶著親衛整個轉了一圈回來,又是立刻在中軍帳篷吹響了召集軍校的號令。
各個營地之中的軍校士官紛紛前來。
高順的中軍大帳也很簡單,隻是比一般的帳篷大一些而已。眾軍校來的人數多了些,還多少顯得有些窘迫擁擠。
高順沉默著,目光一個個的掃視過去。
『陳三郎,你手下搭建營地前前後後用了三刻鐘!全營地就你小隊最慢!你和你小隊胳膊下半截是長著豬蹄麼?!』
陳三郎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然後腦袋一低。
『馬長生!你手下在搭拒馬的時候橫杆能掉下來三次!三次!就算是猴子也能比你手下乾得好!』
『還有你!盧四郎!你手下的兵搬個水抬個木頭就像個娘們一樣靠在邊上喘!自己怎麼不摸摸底下還有沒有卵子啊!』
『卡紮你笑什麼呢?你營地內挖的糞溝,撒泡尿就能滿出來,你當是你手下全都是老鼠,拉屎拉尿配不上用不了那麼深是麼?!』
眾人腦袋全部耷拉下來。
高順環視一圈,『你們是臨時調配到我手下的……之前怎樣我不管,在我這裡軍規就是軍規!操典就是操典!要是覺得過不慣待不下去的,現在就收拾滾回去,距離大都護也不遠,也就一天的路!有沒有誰要滾的?站出來!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高順罵得很粗俗,但是軍中其實就是吃這一套,在加上高順原先就是在呂布軍中負責訓練兵卒的,同時高順所說又都是事實,故而根本就不敢炸刺,就算是被高順罵成是豬狗猴子,也都是各個都腦袋一縮,默不作聲。
畢竟高順罵得都是他們沒做好的地方。真要是甩臉走了,又能去哪裡?說是紮營不規範被高順屌了,然後就跑回來了,那還不被呂布活活抽死?
高順又是等了片刻,沒人站出來,便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記住你們現在的選擇……陳三郎!』
陳三郎一個哆嗦,立刻站起身來,『小的在!』
高順抽出了一隻令旗,丟給了陳三郎,『今夜上半夜你小隊外突伏值!出營五裡,每麵二十人!』
伏值,就是設立暗哨,設伏,檢測動靜。像是當下這種沒有營寨寨牆的簡易騎兵營地,其實更多的時候就是以攻代守。一旦外界有動靜,便是次第而動,轉眼之間就可以從靜轉動……
當然,這是高順統領的時候,若是一般不懂得統禦的頭領,怕是被人摸到了菊花上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盧四郎,你伏值下半夜!』
『馬長生!你隊出遠哨二十人,夜不收!每麵五人!』
『卡紮,夜間派百人,分兩隊,至中軍與我一同巡查各營內!』
眾人紛紛上前接過了令旗。
高順沉聲說道:『今夜口令,「金河除逆」!夜間各營內留五十人著甲,持弓弩,凡營地之外無令牌,口令有異者,一律不得進!不聽喝阻者,射之!入夜鼓號後,不得喧嘩亂走,凡有言行怪異攪亂軍營者,輕者鞭,重者斬!其他皆依條例執行,不用我多廢話了罷!明日卯時三刻開始做飯,辰時出發。滾回去之後立刻該改的去改,然後按令值守布防!還有什麼其他問題?』
眾人相互看看,都沒有說什麼。
『某帶你們出戰,不光是要帶回勝利!還要帶你們回旋!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驃騎教導,都忘了不成!』高順低喝道,『今日便是警告,若是明日再犯,便是依律處置!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便是轟然而應。
就在這麼短短的前後時間之中,眾人的氣勢似乎便是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在金子河城當中,城牆左近的棚屋之中,臭氣熏天。
一些車師人在棚屋外麵烹煮食物,大聲的談笑著,似乎並沒有將臨近的戰爭當成一回事。
車師頭領穿了一身閃亮的盔甲,然後昂然的帶著幾名護衛也同樣是在巡查。
對於車師頭領一行,這些車師人都表示了尊敬,畢竟這年頭,不是誰都能穿一身鎧甲的。這樣的一身鎧甲,足夠買下好幾十畝的地,還能順帶三四間茅草屋。即便是不認識車師頭領的,也自然是認識這樣的一身盔甲。
在兩側的棚屋之中,偶爾會傳來女子的尖叫聲,然後在棚屋外麵會有排隊的男丁,嘻嘻哈哈的在棚屋之外探頭探腦……
金子河麼,淘金的多,總歸是有些需求的,有需求當然就有市場,
前來金子河淘金的人,基本上都是車師的無產者,亦或是渴望暴富的貪婪人,對於這些人來說,根本不存在什麼律法,自然也不會將戰爭當一回事。
真要打仗了,他們就會跑。
但是在戰爭還沒有燒到他們眉毛的時候,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攔他們在河裡麵淘金!
金子河裡麵的金子不是金沙,而是結合在類似於砂礫岩石當中,所以這些人製作了大量的石碾,用來破碎這些並不能算是非常堅固的岩石,然後在用流水淘金……
淘金的曆史,已經很久遠了,具體什麼時候開始,誰也不清楚。
反正車師人的黃金飾物,大多數都是從這條河裡麵淘出來的,隻不過往日可能更容易獲得黃金,隨著表麵裸露礦場漸漸被掏空,金子河的黃金量也就像是在洗浴城內剛剛做了一個八百八十八的套餐之後一樣,空虛且寂寞。
因為本身淘金這個事情,就容易發生一些各種問題,比如殺人奪金什麼的,所以在金子河城之中,也有不少的常備兵卒,都歸於車師頭領管理,這些人充當著這一塊區域的穩定杠杆,使得不至於完全陷入無須的貪婪之中。
車師人大多數都是色目人。這些吐火羅人是原始印歐人種,是白種人的一支,身軀比黃種人,也就是漢人會更大一些,但是因為常年和匈奴,月氏等人種混合,所以現在基本上來說也沒有完全純淨的人種,屬於非常混雜的狀態。
因為車師後部的人和之前的匈奴的勾連是比較深的,再加上有天山要道間隔,同時之前東漢末期對於西域的屬於管理,使得車師人,尤其是車師後部的很多人,是看不起車師前部的那些投降一派,甚至存在著表示車師前部歸順漢人都是孬種的說辭。
在車師人當中,有著原始的崇拜,他們覺得自己是火神,或是太陽神的代表,然後那些投降了漢人的車師人自然就是渣滓,是陰暗的東西……
剛好,金子河城的車師頭領,就是這麼一個信仰者。他厭惡那些投降的人,當然也厭惡漢人。因此在高順派人來勸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下令驅逐了使者,並且雄心勃勃的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打敗漢人。信仰有時候可以帶來莫名其妙的加成,就像是到了現在,他還相信著,他擁有火神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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