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來說,官方媒體……呸,是官方地圖,應該是具備很強的指導性,至少要讓前線的將領能夠明白如何進行作戰,如何安營紮寨等等,要正確的描繪實際的地形地貌。
很可惜,這些描繪官方地圖的人隻想著描繪出上頭要需要的,或是他們自己覺得將領需要的地圖。
每次夏侯淵和樂進看到這些官方地圖的時候都想要狠狠的問候一番這些官方繪圖的官吏,從他們的女性長輩開始,到他們的女性晚輩。主要是樂進和夏侯淵不好男風,否則還要再問候一下這些官吏的男性親屬。
軍國大事啊!
豈能是如此兒戲?
即便是在某地生活成長的斥候,也是難以真正準確地描述地形地勢,很多地方還得將領自己親自過去以眼觀瞧,用腳丈量,豈能是用一尺輿圖,隨意描繪,肆意剪切?
因此當聽聞說驃騎將要進軍西征西域,迎擊貴霜的時候,夏侯淵和樂進一同前往大河之處,遙望著不遠之處的孟津,以及隔著大河遠處的函穀關。
『河洛楊氏若是不肯降服,便隻有強攻一途。』樂進說道,『這楊氏……算了,我們隻需管軍事就是……這函穀孟津守將,雖非才傑,亦是宿將,今依山憑水而陣,守易攻難……』
樂進比較擔憂,如果說不能迅速的突破這兩處關隘,那麼就有可能從閃擊戰變成了長期對峙,那麼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一個好事情。雖然說曹操這一方麵有更多的人力,但是驃騎一方也有更多的戰馬,萬一驃騎真的能迅速平定了西域,又重新趕回來,這對於山東方麵來說,可是相當的不利。
夏侯淵點頭,表示認可,然後也是琢磨著策略。
他們兩個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有機會,就要打。
而且他們兩個人剛好都曾經在驃騎軍麵前吃過虧,心中都有恨。
『若是可以誘其兵出……』夏侯淵說道,『破之則易也。文謙可有妙策?』
『可惜聽聞此獠非勇猛無謀之將……』樂進搖頭說道,『否則便可設計以誘之。即便是以弱兵示之,多半也是嚴守不出,為之奈何。』
負責防守函穀和孟津的守將是朱靈。
引誘麼,當然要能引得出來才叫做引誘,否則對方不動的話,再怎樣的引誘也是沒有效果。
朱靈並不是那種莽撞貪婪的人,所以引誘的計策多半不好用。
夏侯淵點頭說道:『若是如此,便是隻有拉扯左右,尋機破敵了。函穀孟津兩地分隔,一軍攻函穀一軍攻孟津,使其首尾而不能顧,當可破之。』
孟津乃是大河中下遊的分界點。
黃河中遊,水流湍急,經過亙古以來的流淌、衝刷,河水如同一柄利劍,狠狠地切入高原之中,導致兩岸高峻、陡峭,可渡處寥寥無幾。而至孟津以下,黃河水終於注入華北平原,流勢漸緩,兩側河岸也相對較低,這才形成了一係列著名的津渡。
孟津之側,還有一個渡口,稱之為小平津。
小平津在孟津以東,與孟津一起,成為拱衛雒陽的北方要隘,但因為其便利性不如孟津,地勢也不如孟津之處險要,所以重要性遠不如孟津。
孟津附近地勢西高而東低,南北平緩,中央隆起西部是北邙山的餘脈,頗為陡峻,雙方的軍寨都是設立在其上,隔著大河遙遙相對。
小平津南岸地勢平坦,不利於防守,舊有壁壘,也皆廢棄。但孟津就不同了,有常駐兵卒,扼守軍寨,若是不能打通,就彆想著從河內勾連河洛。
夏侯淵看著地形,忽然眼中一亮,『若是某虛留將旗於此,實際上領騎兵走小平津渡河,然後奇襲於後……兩下夾擊之下,孟津定然可破之!』
樂進一拍巴掌,『善!此乃妙計也!』
兩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笑了片刻之後,兩個人又分彆沉默下來。
孟津好打,函穀難攻。
要是函穀關守將出關救援孟津,還有真有可能被夏侯淵奔襲堵住歸途,左右夾擊之下敗落……
可要是守將不出來呢?
樂進瞪眼。
夏侯淵也瞪眼。
片刻之後,兩人齊齊低聲歎息一聲,並排望向遠處的山間,望向函穀的方向。
……`皿′`皿′……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函穀不好打,所以長安三輔之內,對於曹軍的威脅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擔憂。
曹軍真要打,多費勁啊?
先要過河洛,要打孟津,要打函穀,還要再打潼關,然後才能進入長安……
因此在長安之內的人,心態還是相對比較平穩的。
對於長安三輔的百姓來說,戰爭似乎還比較遙遠,生活的吃喝拉撒才是最近的。
可是也有一些東西,影響著長安三輔的人。
比如征募兵卒的點,又是長長的排起了隊伍。每個在隊列之中的百姓,臉上帶著的都是希望的光……
又比如在大漢驃騎大將軍府衙之內,也有一個征募處。
不過這個征募處,就是針對於官吏的了。
叱乾平,哦,現在叫薛平了,如今有些煩惱。
驃騎大將軍府發下了公文,內部征募願意隨軍前往西域,並且支援西域建設的官吏。
去西域的官吏,原則上都會加一到兩級任用,個彆地方還會加三級,但是任期要求至少是兩任,也就是六年,加三級的需要三任。
說實在的,薛平有些心動。
雖然說關中之地有說是呂布叛亂的,也有說是貴霜侵襲的,甚至還有傳聞是西域邦國聯手叛變等等,不一而同,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就是西域有亂,具體怎麼亂,可能原因有很多,但是也可能原因都不是表麵上傳聞的這些。
驃騎準備西征,就說明局勢有一些壞,但是又不算是太壞。
至少在薛平理解上是這樣。
畢竟如果說西域真的很糟糕,那麼在玉門關和隴西阻敵,就成為了最佳選擇,沒有人可以毫無風險毫無損傷的拿下玉門關。隴右的羌人基本上已經是平定,那麼如果胡人進攻玉門關,漫長的補給線,也就是糧道就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要知道從隴右補給玉門關容易,但是胡人軍隊在西域的糧道卻很長,一旦形成對峙,時間一長,胡人即便是數目較多,必然是捉襟見肘。所以如果驃騎隻是想要防守,難度並不高,而現在說是要征西域,就說明了其實驃騎並不想要放棄西域,不願意止步於玉門關。
從另外一個方麵看,想要在西域之中和貴霜胡軍大戰,刀對刀、槍對槍,分一個勝負輸贏出來,就必須以騎兵為重,若隻是想防守,那麼對於據城而守來說,則自然是以步卒為要。而現在驃騎聚集的也是騎兵為主,而不是步卒,所以大體上也能側麵證明驃騎對於西域的信心。
若是能在西域擊破貴霜主力,到時候不僅可以順利收複西域各地,還能直接平複西域邦國,將西域邦國零散權柄儘數收入懷中。當然如果說不能擊破貴霜主力,那麼即便是拿下了西域邦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就像是呂布之前雖然擊敗了貴霜在西域的駐軍,但是貴霜依舊卷土重來一樣。
所以,擊破了貴霜胡軍,整個西域就盤活了。
盤活之後就自然需要有大量的漢人官吏迅速的滲透到各個邦國之中去,然後將原本散沙一般的西域邦國徹底的變成大漢的郡縣。那些什麼西域邦國的國王王子,亦或是什麼昆彌昆這個昆那個,統統最多就是成為一地豪強,然後漸漸的被取締消亡。
就像是薛平之前的部落一樣……
薛平覺得他自己之前所屬的那些部落,其實早些消亡了也好。
薛平真的一點都不卷念所謂的部落生活。
喜歡舊部落的模式的,一定是舊部落的那些『貴人』。
像是薛平這樣早早沒了貴人頭銜,吃穿用度都需要自己打拚的,反而是漢家的模式,或者說是驃騎在關中推行的模式更好。要不然薛平根本就沒有機會成為一個官吏,他到死都需要給部落裡麵的貴人放羊,頂多成為一個小管事,而薛平他的子女,就會成為貴人下一代的奴才,一代又一代。
或許有些人很喜歡當奴才。
隻不過薛平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所以他覺得他可以去以他的親身經曆來帶動更多不願意成為部落貴人奴隸的西域邦國胡人……
於是,薛平在忙完了手中份額的事項之後,在下班之前,拐到了西域官吏的募集處,在名冊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要跟著驃騎一起去西域。
筆落,心定。
剛開始的時候手還有些抖,但是寫到最後一筆的時候,已經是筆刀如鋒,中正豎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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