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號再一次的被吹響。
弓箭手往兩側移動,讓出更大的空間來,隨後西域聯軍便是發了一聲吼,抬著七八架的雲梯,在盾牌手的掩護之下,衝向了軍寨外牆。
外牆上的李偲仰頭看著天空,發現外麵射來的箭矢已經停了下來,便是微微探頭往外瞄了一眼,立刻縮回來大聲吼道:『兄弟們,敵人進攻了!準備戰鬥!』
西域聯軍這些炮灰,嚎叫著,一邊歪歪扭扭的跑著,一邊瘋狂往前衝。
那些扛著雲梯的西域聯軍兵卒,在行進的過程當中很快的就收到了弓箭手的重點照顧。這些抗雲梯的又不可能說上一刻跑出一個s型來,下一秒就能跑個b,他們整體行進的方向和速度都是基本固定的,即便是身邊有一些盾牌手在保護,可是依舊無法說完全遮蔽,受傷在所難免,時不時的就有人被射中,然後哀嚎著翻倒。
隻不過周邊的西域聯軍兵卒很多,倒下一個,便是立刻有第二個頂替,就像是一顆顆的小石頭扔進了池塘,隻是蕩起了一些漣漪。
李偲也取了一把弓,搭上了箭矢,輕輕拉了半開,然後貼在軍寨垛口之處,觀察軍寨之下的西域聯軍,尋找著重要的目標,然後他看見了在如同潮水般湧動的西域聯軍之中,有一名似乎是小隊長的角色,正在振臂高呼,似乎在鼓勵和引導著周邊的西域聯軍兵卒。
『就是你了……』李偲微微探出半邊身體,手上用力,將弓張開,瞄準了那個揮舞著手臂,在手臂上有一個明顯的藍布條的家夥。
箭矢呼嘯而出。
為了確保命中,李偲並沒有瞄著腦袋和咽喉,而是瞄準了其上半身。
標準工藝製造的箭矢,代表了當下大漢的生產技術。堅韌且均勻的箭杆,帶來的是誤差較小的箭矢重量,雞鴨禽類尾翎,也使得弓箭飛行可以比較平穩,這一切的技術,使得漢人的弓箭手在射擊的時候,可以確保自己不需要每次都和運氣較勁。
『噗!』
鋒銳的箭矢,在對付無甲目標的時候,總是能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傷害。
看到那個手臂上纏繞藍色布條的西域聯軍小頭目倒下,李偲臉上才泛起一些笑意,就覺得軍寨下方,視野角落之處,似乎有人在舉起了弓,瞄向了他!
李偲全身寒毛頓時立起,連忙往回縮。
一道黑影瞬間從軍寨下方急射而上,將李偲射倒!
『軍侯!』
周邊的漢人兵卒都是大驚。
李偲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得他想要咧嘴,可是嘴巴一動,便是更疼。伸手一摸,滿手都是血。身邊一名兵卒幫著李偲摘下了頭盔,隻見一根箭矢深深的紮在了頭盔上,甚至頂出了一個銳利的尖頭。
原來從下麵射來的箭矢,劃過了李偲的下巴臉頰,割破了他的耳朵,然後直接紮進了頭盔當中,或許李偲縮頭再慢半分,亦或是那人射得再往內一點,當下的李偲多半已經是個死人了。
『醫師!醫師!』在李偲身邊的兵卒叫喊著,『快點來給軍侯包紮!』
李偲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臉,疼的他齜牙咧嘴,『不用叫了!死不了!』
李偲將頭盔上的箭矢拔下,然後看了看,咬牙說道,『你給我倒些止血粉就行了,不用包紮!包起來我還怎麼發號令?去,給大夥說一聲,西域賊子裡麵混了射鷹手!都小心些!』
射鷹手,並不是一個特殊的部隊,隻不過是遊牧民族裡麵對於射術較好的一些人的尊稱,就像是什麼勇士一樣。這些射鷹手相對來說都會有比較強的弓箭,力量大,射程遠,比一般的胡人射手要更強。這次混在西域聯軍的隊列當中,對於軍寨上的漢卒進行突然襲擊,確實也取得了不小的戰績,除了射傷了李偲之外,也射倒了其他幾名的漢卒。
李偲疼的咬牙,『弓箭手!給我找五十個弓箭手來!』
有仇而不報非君子,君子都是如此了,更何況李偲覺得自己談不上什麼君子,那更是要現場報仇,要不然咽不下這口惡氣!
他不會讓手下弓箭手和對方射鷹手進行對射,因為很明顯,普通的弓箭手對上精銳的射鷹手,自然是自家的弓箭手吃虧。
既然單挑不成,那麼就群毆。
軍寨下方的射鷹手,還半彎著腰,隱藏在周邊的西域聯軍之中。從下方往上射,雖然說隻要能射中,基本上都是朝著腦袋要害去的,但是也因為射界的原因,導致這些射鷹手必須更靠近一些,要不然射不上去,但是又不能太過於靠近寨牆,因此實際上在不知不覺當中,這些射鷹手選擇距離軍寨的距離,大體上相差不遠,在一條平行線上。
這就給與了李偲反擊的機會。
當他發現了一個射鷹手之後,他也很快的發現了其他的一些射鷹手……
然後李偲就覺得五十名的弓箭手太少了,他又叫來了三十名的弓箭手,組建成了一個小陣列。
『標高二指半!右偏一肩!』李偲透過縫隙盯著軍寨外的緩坡,『試射!』
在李偲身後的弓箭手舉弓向天,向外拋射出一根作為標識的箭矢。
一根白色尾翎的箭矢劃過天空,然後一頭紮了下去。
而在西域聯軍之中的射鷹手並沒有發現這一根箭矢意味著什麼,他們還在努力的尋找有價值的目標,或者從漢人兵卒的盾牌縫隙裡麵去射那些拿推杆頂著雲梯的……
李偲哼了一聲,雖然說他臉上撒了止血粉,但這隻是減少了血流量,而在說話和走動的時候還是會牽扯到了傷口,讓他疼痛不已,『嘶……很好,全體都有!標高二指半!右偏一肩!三輪速射!預備!射!』
幾乎在同時間,幾十根箭矢就越空而起。
一小片的黑雲,從空中呼嘯著落下,瞬間就射倒了一片西域聯軍。
『標高不變,右偏三指!再來三輪!預備!射!』
隨著李偲的發令,漢軍的弓箭手像是長了眼一般,連續不斷地從軍寨上飛起,從右到左橫掃過去,就像是一把篦子一樣,將軍寨前方緩坡之處的射鷹手隱藏的區域橫著清理了一遍!
在軍寨緩坡上的這些射鷹手有的毫無防備,頓時被頭頂傾斜下來的箭矢射中,有的則是比較機警,見勢不妙立刻往後跑,當然也有一些似乎很有戰場的經驗,看到箭矢已經到了頭頂上來不及跑了,便是立刻抓起了地上的屍體頂到自己頭臉身上,雖說不能完全豁免傷害,但是至少避開了自身的要害……
在箭矢覆蓋的區域,死傷的西域聯軍鮮血橫流,活著的便是肝膽欲裂的往後就逃!
在這樣一輪拋射過後,李偲驚訝的發現他原本隻是為了報一箭之仇的舉動,竟然取得了額外的效果!
他在無意當中通過這種反擊方式,行成了一個稀疏隔離帶,打斷了西域聯軍往前攻擊的次序,使得後續的西域聯軍在短時間內沒能銜接上來!
以箭矢覆蓋戰場,這種戰法並不是李偲首創。而當下這樣以少量的箭矢覆蓋一片區域,就像是剪刀一樣剪斷了對方後續的跟進的戰法,卻不多見。
或者說,之前覆蓋射擊,即便是有移動,大多數都是縱向的,延伸射擊麼,現在李偲無意之中使得漢軍的覆蓋射擊有了橫向移動的實際戰例,關鍵是效果還很不錯!
換一個角度思維,有時候很簡單,就在一個轉念之中,但也有時候很難,持續了幾十年上百年就沒人想得到。
見戰場之中的意外變化,李偲立刻反應過來,指著那些已經搭上雲梯的一小部分西域聯軍,高聲怒吼:『殺啊!推倒雲梯!殺了他們!』
戰鼓如雷,士兵們士氣如虹,也跟著李偲一同高呼,然後幾乎是在轉眼之間就掀翻了雲梯,把在軍寨下方的那些失去了後續跟進的西域聯軍殺得屁滾尿流,使得聯軍兵卒狼狽不堪的敗退了下去,
西域聯軍的第一波攻勢,隻是展開了一個開頭,就這麼意外的被打斷了。
『哈,這種方法挺好,記下來,記下來……戰後上交講武堂!』站在內牆高台上盯著戰局變化的蒙化不由的拍了拍巴掌,『給外牆再派三十名弓箭手去!我倒要看看這西域聯軍要怎麼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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