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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7章彼此名言絕,誰能事通達(1 / 2)

此時此刻,在許縣丞相府衙之內,荀彧正容坐在曹丕下首之位,一臉的肅穆。

今日朝堂之上紛亂,曹丕當然也是清楚。隻不過如今曹丕雖然身為世子,但是身上並沒有大漢官職,所以也進不得崇德殿。這當然也是曹操對於曹丕的一種保護,畢竟領了大漢的俸祿還是沒有,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雖然說曹丕用的錢是他老爹的,屬於間接性的,也不能說完全脫開乾係,但是至少名頭上好說一些,不至於是受到一些牽扯的束縛。

古人死得早,所以逼迫著孩子要儘快成熟。若是等到二三十歲,或是更晚一些才懂事,那麼按照平均四十歲的生命線,那就即便是懂事了也沒有幾年活頭了。

曹丕此時就儘力裝出一副成人的樣子來,雖然嘴角的絨毛還是多少暴露了一些他的稚嫩,可世子之位坐著,便是誰都不能輕視於他,就連荀彧也都要恭敬對待,至少在表麵上的禮節絲毫不差。

『荀令君,』曹丕緩緩的說道,儘量模仿著他老爹的語氣,但是話語內還是差了點意思,『今日朝堂之事,令君以為如何?』

荀彧沉默少許,平穩說道:『行不可不孰。君子計行慮義,小人計行其利。今小人叫囂於野,不外求其利而已。』

曹丕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是,當何以應?』

荀彧微笑著說道:『有世子穩於府衙之內,便如中流砥柱,足以。』

曹丕沉默了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如此便有勞荀令君了。』

荀彧拱手以應,『為主公分憂,乃臣之責也。』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事項之後,荀彧告退。

這幾乎是每天的一個流程。

不管怎麼說,即便是曹丕是白身,但是作為曹氏集團的世子,他依舊擁有著無形的權柄,有資格去了解一些相關的信息,但是同樣的,世子這二字,也不代表著他就能贏得荀彧以及其他人的遵從,因為按照大漢的二元君臣的體製,荀彧等人是曹操的臣子,但不是曹丕他的臣子。

曹丕看著荀彧離開,捏著自己的下巴沉吟起來。

荀彧說得輕巧,但是曹丕並沒有覺得如此就輕鬆。

從世子到主公,似乎隻不過是兒子到爹,但是這一段路卻不好走。

兄長的死,已經成為了他眼前的覆轍,他在儘力避免重新走到那一條路上,但是未來之道茫茫,或是漆黑如墨,或是濃密大霧,即便是他努力的睜大雙眼,也看不清楚五指之外的世界。

曹丕知道,關中的斐潛很棘手,同樣曹丕也知道,內部的敵人同樣很麻煩。

這是他兄長用生命寫下的教訓,血淋淋。

隻是走軍權之道,是行不通的。隻懂得打打殺殺的人,永遠成不了大器。因為戰爭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戰爭。

這個道理,或許在斐潛這樣的後世人裡麵,在初中甚至更小的年歲的時候就會學習得到,但像是曹丕這樣的人,或許要一生才能明白這個的道理。

後世偉人曾言,『戰爭是流血的政治』,『戰爭本身就是政治性質的行動,從古以來沒有不帶政治性的戰爭』,就這麼看起來簡單的幾句話,在大漢當下,卻像是秘籍一般,輕易不會對人言。

一些傻子以為戰爭就是殺人,殺爽了就行,但是曹丕清楚,他父親之所以這些年來始終沒有得到快速的實力增加,財政增長,甚至和關中斐潛差得越來越多,最為關鍵的就不是在簡單的表麵戰爭上,而是相差在政治之中。

隨著曹丕的年歲增長,智力增加,曹丕越發的覺得斐潛就像是一座大山,壓迫得山東喘不過氣來,也壓在他心頭之上,呼吸都有些擁堵。

曹丕記得前些時日最後他和父親曹操獨坐廳堂之內,曹操似乎是想要交待他一些什麼,可是到了最後隻剩下了沉默……

是的,如果能贏,那麼什麼都不用說。

如果輸了,同樣也什麼都不用說了……

斐潛離開長安,引兵西征。

這自然是最大的破綻。

可問題就在這裡,難道斐潛自己不清楚麼?他竟然敢帶了太史慈走!他怎麼敢?!

換成是曹丕,想了再想,依舊是覺得要留個大將在長安才能放心。

啥?魏延?那種山溝溝裡麵出來的將領,能和凶名遠揚山東的太史慈相比?

所以,這真是個破綻,還是個空架子?

曹丕覺得自己手中的天葫蘆,牌麵似乎還不夠大。曹丕也能理解他父親曹操之前一係列的行動,就是為了搞清楚斐潛手裡麵究竟是捏著什麼底牌。

可是今天曹操出的這一手,就讓曹丕有些看不懂了。

請辭丞相?

老爹的腦子裡麵是進了風,還是進了水啊?

或是……

兩種都進去了?

呸呸呸!

曹丕一陣亂呸,為自己心中不吉利的想法,以及向自己老爹道歉。

雖然曹丕也知道,職位這玩意並不能代表一切,比如像是董卓當年還是太師,以其薰灼權勢,最終不也落得了一個死無全屍之地?可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請辭丞相之位……

曹丕之所以特意請了荀彧前來,就是希望能從這個智囊口中得到一些提點,但是他沒想到荀彧幾乎是什麼都沒說,這讓曹丕有些惱怒,又有一些尷尬,當然更多還是無奈。因為荀彧還不是他的臣子,他沒有辦法強行命令荀彧做什麼事情,甚至在有必要的時候,比如荀彧有曹操的命令,還可以反過來要求曹丕去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所以荀彧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就什麼都不做?

曹丕不由得也揉了揉腦袋,有些頭疼。

門口走廊之處,踢踢踏踏的聲音傳來,曹植的腦袋在門邊露了出來,然後就是曹衝的小腦袋在曹植下方也露了出來,兩雙眼珠子閃閃亮的盯著曹丕。

『何事?』曹丕板著個臉。

曹植立刻將臉拉下來,對著曹衝說道,『我說的吧,你二哥沒空陪你玩……』

曹衝卻沒理會曹植,抬高腳跨過了門檻,到了廳堂之內,拱手而道:『兄長可有心憂之事?小弟可否替兄長分憂?』

『呃?』曹丕揚起了眉頭,『這……你那學的?誰教你的?』

『這還用旁人教?書上都有啊……』曹衝朗聲說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嘶……』曹丕忽然覺得有些牙疼,『你這麼小就看易了?』

『閒著無聊看著玩。』曹衝笑著,露出了缺牙的牙齦。

曹丕忽然覺得他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活到了狗肚子裡麵了……

『沒事,你和植弟去玩吧,我要真有問題了,再去找你。』曹丕不好意思問曹衝,萬一曹衝真的回答上來了,那麼他的顏麵要往哪裡擱?那樣不是誇嚓一聲掉得滿地渣麼,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曹衝人小,雖說聰慧,但畢竟還屬天真,見曹丕如此說,也沒有強求的意思,便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要真有問題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哦!』

『哦哦哦!』曹丕覺得牙好疼,『去玩吧,去玩吧。』

曹衝點頭,然後轉身往回走,對著曹植說道,『走吧,回去看書去!』

曹植朝著曹丕拱拱手,便是牽著曹衝往回走。

曹丕看著二人遠去,不僅是牙疼,頭也隱隱有些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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