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姓曹,亦或是夏侯,他現在的職位,定然是比曹洪曹仁還要高一級,甚至有可能會和夏侯惇平起平坐。因為自從曹操起兵開始,樂進他就在戰場上廝殺了。
那個時候,他隻是曹操帳下的假司馬。
而現在,他是遊擊將軍。
雜號。
雖然說彆拿豆包不當乾糧,但是豆包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脹氣。
一肚子氣。
樂進仰頭眺望,遠方有些光火隱約搖晃。
他又回頭而望,跟在他身後的部曲,在黑夜之中朦朦朧朧看不清楚麵龐。
一步步的往前,一遍遍的掃視四周那渾濁的黑暗,樂進握緊手中的長刀,心臟碰碰地跳著。
誰說驃騎的人馬才懂得夜襲?
戰爭的潘多拉盒子一旦被打開之後,就基本上是關不上的。就像是開寶盒抽獎,永遠都是有下一次。
可是能不能成功,樂進心中並沒有底。
他隻能像是上次的戰鬥,上上次的戰鬥一樣,身先士卒,帶頭衝鋒,攻克敵軍擊潰其部眾斬下其頭顱,或是自己死在敵軍的陣前被敵人砍下首級。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轉眼之間驃騎軍的小口軍寨就在眼前。
樂進吐掉了銜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在緊張的同時,也獲得了一些輕鬆的感覺。路上沒有被襲擊,就已經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
樂進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然後默默的,緩緩的舉起。
猝然之間,長刀斬落,直指小口軍寨!
破寨!
……( ̄︶ ̄)……
驟變忽起。
張闐是在睡夢當中被驚醒的,當他急急奔出了帳篷往外眺望的時候,他發現在小口軍寨的位置,騰起了衝天的火光!
遠處高地之上的小口軍寨,如今化為了一片火海!
曹軍夜襲!
刺耳的兵器交錯之聲,士兵的呐喊與慘叫聲,相互的嘈雜交織在一起。
無數的聲浪衝擊著,擴散著,也讓張闐在那麼一個瞬間,以為自己依舊是在夢中,在噩夢裡麵沒有醒來!
曹軍怎麼可能夜襲?
望著遠處烈火衝天的景象,張闐的胸口仿佛也燃燒起來,焦躁而灼熱,就像是在鬨市裡麵被人一巴掌扇到了臉上,除了有些蒙圈之外,更多的是不解,以及難以抑製的憤怒!
『取甲來!與某備甲!』張闐叫道,『準備出擊!』
『司馬不可!』一名隨軍小吏沉聲叫道,『此時夜色深沉,崗哨未能示警,足見曹軍早有謀劃,一舉奪寨!此間敵我形勢不明,司馬不可輕易出寨!』
張闐瞪眼過去,『你說什麼?這是要我至兄弟傷亡,小口軍寨而不顧麼?!』
『我隻是實話實說!』那名小吏並沒有因為張闐的大吼而慌亂,『我運糧至此,恰逢此事,儘職而言罷了!』
『什麼這罷了那罷了!』張闐擺手,『讓我丟下兄弟……我做不到!準備出寨,營救兄弟!』
小吏微微歎了口氣,沒有繼續攔阻張闐。
張闐穿好了盔甲,正準備往前,走了一步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那小吏幾眼,『你叫什麼來著?你這口音……是山東之人?』
這幾乎是一種極為粗俗的詢問方式了,但是小吏並沒有因此而惱怒,而是拱手說道,『某姓鄧名理,現任壺關書佐。』
『壺關書佐……』張闐點了點頭,然後思索了一下,叫來了副手,指著鄧理說道:『你盯著他!如果他有任何不軌行為,或是營寨有淪陷之險,就先斬了他!』
然後又對著鄧理說道,『你有主意就說給他聽!軍寨防禦你來指揮!』
停頓了一下,張闐繼續說道,『若是某陷於外,不得來救!若能守好營寨,你與他皆有功!』
簡單,粗暴的手段。
甚至有些混亂的命令。
張闐副手居然應是。
鄧理皺眉,但也拱手應下。
張闐拍了拍副手的肩膀,然後看了一眼鄧理,便是呼喝一聲,帶著一隊人,撲出了營寨,前往救援小口軍寨。
小口軍寨位於高處,距離埡口軍寨較近,而大口軍寨相對較遠一些,三個軍寨如同品字一般,鉗製了穀口通道。
在軍寨外圍,還有哨卡。
而這一次曹軍夜襲,竟然突破了哨卡,沒有發出警示!
這或許是哨卡懈怠了,也或許是曹軍更危險了……
哨卡的人不多,基本上來說,沒有誰會指望著哨卡去攔阻敵人的攻勢的,隻要能發出信號來,使得後方能獲得示警,就已經算是完成了任務。而很顯然的,布置在山道之中的一明一暗的兩處哨卡,如今悄無聲息,定然是被敵人摸上去給解決了!
這原本是驃騎兵卒才有的手段!
如今……
張闐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多想無益!
事到如今也惟有一戰了,不是麼?
沿著山道往前急行,距離小口軍寨越來越近,就聽到慘叫聲與金鐵交鳴聲愈來愈響。
熊熊烈火閃爍之下,曹軍士兵從黑暗中湧出,對小口軍寨發起猛烈衝擊。這些曹軍有的向內拋丟著火把放火,有的則是衝進破開的軍寨豁口,在軍寨的柵欄軍帳之間小口軍寨的守兵展開激戰。
小口軍寨已經被破,顯然不支。
見此情形,張闐二話不說,高呼一聲便是帶頭往前撲去!
眼見著快到了小口軍寨之時,忽然從側麵撲出一隊人馬,也是高呼著朝張闐等人撲來!
火光閃爍,場麵混亂,嘈雜的聲浪就像是要整個小口軍寨擠爆!
一切的屬於聲和光的指令,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效用,光和影相互交錯,血和火相互交映。
其實對於驃騎的兵卒來說,現在已經是形成了一整套的固定模式,類似於後世的某國軍隊,遠程炮火打擊,然後衝鋒,然後再來一輪遠程,再衝鋒,簡單有效。
因此對於張闐來說,也幾乎不用特彆強調什麼接站前的指令安排,在見到側麵撲出的兵卒身影之後,便是立刻一輪箭矢弩矢招呼過去!
黑夜之中,箭矢弩矢夾雜在狂呼慘叫之聲當衝呼嘯而出!
張闐剛準備招呼著手下跟著箭矢弩矢衝出,忽然見到對麵光影晃動之下,也似乎有些人半立半跪,頓時不由得心中猛地一跳,然後旋即也聽到一些非常熟悉且令其恐懼的聲音,便是將身形一縮,厲聲大叫:『散開!躲避!』
在紛亂的搏殺戰場之中,一個人的呼喝之聲,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確實不好說,但是張闐本能的行為卻能影響到他身邊的一些兵卒,見到張闐猛然一縮,也不由得跟著一同伏低,但是更遠一些的兵卒就沒有時間反應了,就聽到尖嘯聲劃過,然後便是一片慘嚎。
張闐身後的兵卒,和對方兵卒幾乎是同時中箭,鮮血橫飛。
在中近距離之下,箭矢弩矢有著絕對的殺傷判斷屬性,即便是身穿鐵甲,在二十步到三十歩之內,也無法抵禦箭矢弩矢的怒射,隻是如果距離一旦拉開,箭矢弩矢的效能就會迅速衰減,百步之外想要射穿鐵甲就很難了。
而張闐和對方,在黑夜光影的影響下正處於拐角撞見愛的情況,雙方距離並不遠,正屬於是箭矢弩矢的最大殺傷範圍,頓時雙方兵卒都在第一輪交手之下,各自損傷了不少的兵陣,而且為了避免受到第二次的遠程打擊,雙方都不約而同的在對手第一輪的遠程攻擊之後,便是立刻呼喝著撲上……
張闐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就像是在軍演之中和自家兵卒做操練!
可是當下是在生死戰場之上,又怎麼可能……
等等!
距離近了,在光火映照之下,張闐終於是看清了對方的臉,一刀架開對方砍來的戰刀,火星四濺當中,不由得怒吼出聲,『王二蛋!你個錘子!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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