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斐潛後世上大學的時候考四六級都是水平線掠過,差點墜機的那種,誰能想到在大漢不僅是學會了讀古文,還能引經據典?原本斐潛以為自己在語言方麵上沒有多少的天賦,如今也竟然學會了羌語和匈奴語……
因此,學習的難度其實就在於『想不想』。
不想學,就怎麼都學不會。
想學的,便是怎樣都能去學。
斐潛原先也不懂什麼戰略布局,所以他就隻是思考著需要一個地盤,而亂世之中,又須以人馬為重,而人馬就不可能說左口袋騰到右口袋,不僅不會消耗,還能憑空增多的……
人從什麼地方來?
從董卓遷都的流民當中截留。
馬從什麼地方來?
從北地胡人之中奪取。
先有地,然後有人,然後奪馬……
這就是斐潛在北地發展起來的過程,而現在於西域之中,斐潛的整頓步驟也同樣一步一個腳印,不可能是『他覺得』、『他認為』西域平穩了,西域就能發展了。
現在斐潛就想要將自己想的方向,指引給太史慈去看。
讓太史慈從質疑到釋疑,再到了解和掌握。
『西域還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反複動蕩……』斐潛對著太史慈說道,『不要急,更不要亂……每一次動蕩的時候,其實都是一次機會……看看那些做對了,那些做錯了……大方向不錯就不要怕……』
太史慈點頭,『大方向就是教化!是民心,是獲西域之民心!』
『伱給他們吃食,等他們感謝或是懷疑的時候,再告訴他們這是來自於大漢的農耕技術……你給他們衣袍器具,也是一樣,告訴他們這是來自於大漢的製造工藝……』斐潛緩緩的說道,『等到西域人都自發自動的找我們學習各種知識,文化,方法,技術的時候,才能算是初步教化的順利開展……如果你還想不清楚第一步應該怎麼做……我可以舉一個例子,但不僅僅隻有這個例子能做到這一點……在長安之南,有許多勞工營地……在勞工營地最開始建設的時候,沒少發生勞工騷亂,但是後來為什麼少了?』
太史慈說道:『錢財!勞工拿到了錢!』
斐潛點頭,『對。這是我們唯一能夠立刻給與他們,最為廉價的資產,而當西域的百姓拿到錢財之後,他們的反應是什麼?』
『花出去!買東西!』太史慈立刻說道。
『這就是信任的第一步……』斐潛笑著說道,『錢財就是一種約定,我們發行的錢財,就是我們和百姓之間的約定,當百姓能夠按照約定的價格購買東西的時候,就會對我們產生信任感……而相反,如果我們的錢財賣不到,或者是價格太高了,就等於是我們背棄了約定,也就自然談不上什麼信任……有了交易,就有了溝通,有了溝通才能會相互融合……』
太史慈掰著手指頭,『所以士農工商,這其實是一個環?一整個的環?』
斐潛哈哈笑著,伸出手,比劃著,『對!兵卒就是戰車前驅,士農工商就是戰車上的輪子,現在就交由子義來控製著,碾壓過去,將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壓平!』
斐潛這麼舉例,自然是形象貼切,太史慈立刻拱手而禮,『臣敢不從命!』
……
……
而此時此刻的常山新城之中,也有一些疑問正在被探討著。
『儁乂得到消息,說是曹軍挾持胡人,於黑石林屯紮,並且準備引軍進犯常山城……』趙雲沉聲說道,『同時,胡人使者還說,願為指引,引導我們攻擊曹軍,以報曹軍濫殺其首領之仇……』
『我原本以為如今正值冬時,天寒不便於行,故而曹軍會在開春之後再行舉動……』趙雲繼續說道,『曹軍如此急迫行事,必有其因……隻不過如今漁陽消息斷絕,一時無從知曉……』
是的,曹純殺人不能說沒有用,也是有點用的,但也就這麼一點。
曹純在漁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手段,確實可以震懾並且清除一些探子,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在漁陽之中的哨探殘存下來之後,反而會更加的配合趙雲,連帶漁陽的百姓也是會恨曹軍,隻要一有機會,這種仇恨就會迸發出來……
這種仇恨,甚至會持續很長的時間。
就像是趙雲其實是很恨胡人的,但是趙雲同樣也很清楚,胡人牧民和胡人首領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胡人牧民絕大多數,都像是黃巾賊黑山軍一樣,說是沾染了血罷,也有的,但並不是生下來就是為了屠戮的,而胡人首領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趙雲恨那些拿著刀槍到漢地擄掠屠殺的胡人牧民,但是對於放下刀槍從事生產,亦或是願意歸化為漢,遵守漢律的胡人牧民,也沒有遷怒的意思。
遷怒於人,無疑是一種幼稚的表現。
山東政治昏庸,導致黃巾為亂,然後隻是指責黃巾不懂治理,不知生產,隻是為禍地方,挾裹無辜?確實也是如此,可是導致黃巾黑山白波等等的起因呢?
大漢山東避而不言,隻是抓住黃巾黑山白波等等破壞性行為大肆批判。
關中青龍寺則是有另外一番的說法……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是山東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真的讓民『知之』,反而用欺騙,隱瞞,虛構,遮掩,拖延等等手段去愚弄百姓,而關中之處雖然不能說是有多麼好,但是至少有山東這個作為對比……
因此,若是一些胡人牧民告訴趙雲相關的情報,趙雲多半就會比較相信一些,但是胡人牧民的頭人來說這些情報,趙雲心中都是先打了幾個的問號。
『胡人之言,真真假假……若是欲知真偽,等待漁陽消息,未免有些受製於人……』辛毗皺著眉說道,『隻不過這曹子和就是如此莽撞,大軍出擊,就不怕漁陽空虛……或許,這就是曹子和之所欲?』
『怎麼說?』趙雲問道。
辛毗比劃著,『常山新城,夾於山間,進出都隻有一條路,故而曹軍即便是想要來攻打此處,也必然會害怕昔日之戰重演……』
早些年就有人替曹軍踩過這個常山大坑了,然後被趙雲包了頓餃子。所以辛毗覺得曹純不至於這麼傻,肯定也知道常山新城這個坑很深。
『故而,便或如胡人使者所言,』辛毗說道,『令胡人為前驅,填溝塞渠,自然破了我等合擊之策……此外,或許……或許是曹子和也在試探……』
『試探?』趙雲問道。
辛毗點了點頭,『試探都護是否就如傳言一般被罷免了……若都護仍在北域,又聞此事,當如何之?不外或是攻黑石林,或是攻漁陽罷了……若是攻黑石林,有胡人為輔,在外攔阻,曹軍即便是敗退,也不會傷筋動骨……而若是攻漁陽,漁陽之處必然有所埋伏……說不得有冀北之兵卒……屆時曹軍先斷糧道,再襲於後,便是常山之戰,演化於漁陽也。』
趙雲聽了辛毗的分析,點了點頭。
確實也是如此。
燕山雖然不太行,但是若是真的就毫無顧忌的鑽進古北口,再想要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除非是趙雲可以丟下常山新城,無所顧忌的展開換家行動。
畢竟一切戰術都是換家……
『黑石林……漁陽……』趙雲在這兩個地點上,用目光巡視著。
隨便做決定當然很容易,隻需要拍在屁股上的板子不重,誰都願意來當頭去做決定。
可是如果說,一個決定之下,便是有千萬人的生死相關,那麼這個決定是不是就應該慎重呢?
『準備出兵黑石林!』
趙雲最後下了決定。
辛毗微微揚眉,看著趙雲。
趙雲緩緩說道:『不論何時,既為人臣,當儘忠儘職!如今雲乃北域都護,而北域都護首要之重為何?』
辛毗拱手而道:『靖平北域,都護漢疆!』
『沒錯!』趙雲聲音不大,但是異常的沉穩,『如今北域胡人有變,就當以為先要之事!胡人多以我等必然相互攻伐,而欲行漁翁之利,豈可容戎胡如此?若為胡人策,當破之,若為曹軍驅,亦當破之!北域之地,漢之所轄,絕非他人可染指!』
趙雲目光轉向了辛毗,『這一次,打出佐治之旗號!領軍進發黑石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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