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攻上城牆,而不是攻下函穀,因為曹洪不知道函穀關之中究竟還有多少火藥火油。
因此不管是勞役,還是正卒,在曹洪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都是意味著有很大的幾率會死亡。
而戰爭,就是意味著死亡。
這麼多年跟著曹操征戰,對於死亡這件事情,曹洪已經麻木了。就算是曹軍正卒的傷亡,也不能讓曹洪動容,更不用說那些賤民勞役了。
曹洪的計劃,就是正麵以人力人命壓。
函穀關不重要,重要的是潼關。
曹軍明白這一點,斐軍方麵同樣也清楚這一點,之所以不撤不過就是戰爭雙方爭奪慣例的添堵行為,就算是不重要的地盤,也不能讓對手輕易奪取。
曹洪就不相信,函穀關內有無窮無儘的火藥火油,必定終有用完的一天!
這也沒有錯。
在夜間來臨的時候,函穀關傾倒下了火油,將進攻的曹軍逼退,也就結束了這一天的攻防搏殺。
火光熊熊,吞噬著被遺棄在關下的雲梯衝車等可燃之物,也吞噬著在關下的雙方兵卒的殘骸。
『準備撤退……我說,今晚就走……』
朱靈歎息了一聲,甩了甩酸脹的手臂,放下了手中染血的戰刀。
就算是有手榴彈的加持,今天依舊是有兩三波的曹軍兵卒差一點就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若不是朱靈帶著人將這些曹軍兵卒殺退,說不得函穀守軍的陣線就崩盤了。
倒不是說朱靈手下就這麼不堪,而是朱靈兵少,相對來說沒有替換和休息的空間。
令狐華也是握不住刀,將染血的戰刀一丟,呼哧呼哧的坐在台階上喘氣,『我還在想……要是再不走,是綁了你走,還是和你死在這裡了……』
令狐華雖然說是文官,但是漢代的文官也是可以拿刀砍人的,和後世封建王朝那種完全用口水殺人的文官並不太一樣。
就算是精兵,也有氣力用完的時候。
現在大部分守軍兵卒,都是疲憊不堪,不過幸好的是,朱靈等人知道自己可以隨時撤退,所以在士氣也沒有什麼問題。
朱靈哈哈大笑,然後拍了拍令狐華的肩膀,『你先去安排人員,帶不走的統統扔下去,再把火油都用了……我再給老賊他們留個禮物……』
有了火藥之後,火油似乎就不是那麼吃香了。
在戰爭之中,白學家不知道凡幾,都是喜新厭舊的貨色。
令狐華聞言也是強撐著站了起來,『行,有頭也要有尾……』
朱靈點頭,看著城外依舊燃燒的火焰,『來人,將城頭搬不走的弩車投石車什麼,都拆了,扔城下火裡去!』
撤退當然不可能還留什麼軍備給對手,那不是資敵麼?
同時有火隔離,曹軍也上不來。
一些兵卒便是應了,開始拆家。
而朱靈則是叫上了幾個兵卒,轉身下了城牆,前往函穀關的甕城。
『將堵城門的石條扒一半……』朱靈指著原本用條石和沙土堵著的城牆說道。
原本為了防備曹軍用火藥炸城門,在曹軍來了之後就用條石和沙土將城門堵起來了,現在為了要曹軍掉坑裡,又要重新扒開來,而且還不能全扒拉了,要不然就可能顯得有些不真實。
雖說朱靈手下的兵卒大多數都是非常疲憊了,但是馬上要撤了,也就強咬著牙將那些條石什麼的給拉扯下來,然後拖拽到到城中去。
朱靈則是到了函穀甕城中間,看著幾個擲彈手在挖地麵上的石板。
這個函穀關,從朱靈投了斐潛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駐守,多少是有幾分的情感在,現在要撤離了,也就不免有點傷感。
因為不舍得,就覺得不舒服,因為不舒服,所以朱靈就想儘辦法給曹軍添堵。主打就是一個我不爽也不會讓你爽。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想法,讓朱靈多出了許多的歪招。
在掏開的石板下麵是新挖的一個洞,擲彈手將捆綁好的十餘枚手榴彈小心的放在了洞內,用於引發的引線也有兩組,分彆收在兩個打通了的竹空筒裡麵,延伸到了另外一邊,而且還上了蠟封,隻要最後需要將蠟口一扣出來,就能點燃。
趕製出來的引線隻有一組,而另外一邊,也準備挖幾個這樣的洞,然後是通過引藥相連的……
這原本是用來開山的方法。
當然這樣的伎倆,或許對於杠精來說不屑一顧,表示這算是什麼來彰顯其能耐見識過人一等,可是對於大漢當下的人來說,就像是從真空管到晶體管的區彆,在做出來之後,才有人恍然原來可以這樣……
如今斐潛域內,不管是在秦嶺,還是在川蜀,修整山道的時候,都是用火藥開山。這開的多了,火藥用量就自然上去了,而且使用經驗也就同樣的豐富了起來,不像是最開始使用火藥的時候縮手縮腳的了。
想當初為了炸開山岩,斐潛自己都不清楚要多少的火藥量,便是整桶整桶的用,而現在找一個老練的擲彈手,便是可以大體上估算得出要炸多大的岩石要多少的火藥量……
『可惜了,』朱靈搖頭歎息了一聲,『就是前麵用得太狠了些……要不然……』
朱靈環視周邊一圈,其實在函穀關內部城牆上也有一些孔眼……
可惜朱靈湊巧搞出了大黃弩炮之後,就消耗了不少存放的火藥和手榴彈,使得當下可以剩下來作為『禮物』的量就比之前計劃的要少了不少。
朱靈又轉頭看了看另外的一個方向,那邊是大河灘塗哨卡的方向,然後招來了一名兵卒,如此如此的吩咐了一番……
有得必有失,大抵如此。
曹洪盯著函穀關下燃燒的火焰,皺著眉頭。
不對勁。
這火焰燃燒的時間太長了!
雖然說火油確實是有沾上什麼燒什麼的特性,但是燒完了可燃物之後總歸是會熄滅,而現在依舊還在燒,就意味著要麼是守軍在不斷添加火油,或是添加了可燃物……
而不管是火油還是可燃物,曹軍現在都沒進攻,不是白燒麼?
為什麼要白燒?
『不好,這豎子要逃了!』
曹洪重重一拍巴掌。
雖然說如今的函穀關可以通過大河衝刷出來的土塬灘塗繞後。可是灘塗並不好走,而且就算是冬日水位下降了,在灘塗上方同樣也有哨卡駐守,被滾石擂木一砸根本連還擊都還擊不了。
曹洪原本想著是儘可能的消耗函穀關的守軍的人數和體力,然後朱靈為了守住函穀關,就會或許是調換哨卡之處的兵卒輪換協防,或是會挪用那邊的兵力,不管是哪一種,都意味著哨卡會因此而鬆懈,然後就能找到破綻,前後夾擊函穀關一舉而下,但是沒想到曹洪覺得鍋裡的鴨子有七八分熟的時候,這鴨子竟然撲騰起來要飛了!
這哪裡能成?
曹洪眉眼一立,『來人,立刻前往函穀關下,以及河灘土塬之處打探!有何異常,速速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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