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靈叭咂著嘴,『嘖……有時候我都覺得,這曹氏夏侯氏是不是有些運氣在身,這都算計不中?可惜前期用的火藥太狠了,沒能省下些什麼,否則我城牆都要給他炸了,一點都不留給他們!』
當然,朱靈隻是說說而已,畢竟炸石板和炸城牆,所需的火藥的量,並不是一個當量級彆的。
『有個屁運氣!』馬越哈哈笑著,『這是為將者的謹慎!這火藥也不是我們第一次在用了,曹軍大將怎麼可能輕易中計,不管不顧的自陷險地?』
袁紹可以說是第一次吃虧的,而在袁紹之前,沒有哪個武將會去提防火藥。
而在斐潛以火藥破門攻城陷地之後,幾乎山東所有城池都在城門處加強了防禦架構……
『謹慎?』朱靈聞言皺了皺眉。
馬越也漸漸的收了笑容,點了點頭,『沒錯。講武堂裡麵山東輿情裡麵有提及過……彆以為隻有我們在打仗,山東之處的將領也是連年都在征戰!若是不謹慎不小心的將領,早就死絕了,活不到現在。能活到現在的,都不簡單,不可掉以輕心……』
曹操和夏侯惇的族人,難不成就隻有曹洪曹仁,以及夏侯淵夏侯尚等等麼?
就算是將能留有名號的曹氏夏侯氏的人都算進來,也不過是七八十人,而曹氏夏侯氏的族人就這麼一些?去曹操麾下負責統禦兵卒的,就隻有這些人麼?
顯然不是。
而是能留下來的都有些本事,而沒什麼本事,或是運氣不好的,就像是曹軍軍侯那樣,連個名字都沒有的死去了,沒人會多看一眼。
覺得曹洪曹仁等人真是好命,覺得他們命長之前,就不動腦子想一想為什麼他們會命長?
馬越顯然是好心在提醒朱靈。
『呃?』朱靈愣了一下,『講武堂邸報中有這個麼?我期期都有看的,怎麼沒什麼印象?』
『哦,最新的一期,剛發過來不久……』馬越說道,『哦,你在函穀可能沒收到……邸報還在我房裡,回頭叫人拿給你看……』
朱靈拱手表示謝意,然後略有些感慨的說道:『這……曹軍都快到臉上了,關中這講武堂邸報也沒忘了刊發……這真是……龐令君還是真沉得住氣……曹軍大舉來襲,光前鋒就有正卒三千,輔兵五千,還有征發勞役近萬人,要不是函穀之前準備了大量的軍械物資,我也撐不了幾天……』
馬越點了點頭,也多少有一些憂慮的神色。
抗住不是問題,問題是要抗住多久。
戰爭必然是有消耗的,而且不是線性的消耗曲線,往往拖得越久,消耗越大。
『正卒輔兵,再加上勞役倍之……』馬越皺眉歎息道,『若是拖到了明年開春,山東就不怕耕地拋荒?山東百姓也太苦了些……』
朱靈點頭,『是啊,不過這曹老賊,不會沒想到這些罷?他究竟是做了什麼打算?』
曹軍直接動用的人馬兵卒,分散看起來似乎都不能算多,但是七七八八加起來,正卒輔兵也有八九萬,分布在北到幽州,南到荊州整條戰線上,而征發的勞役苦力,則是超過了十五萬,如果再加上後方的短途運輸人力,各種後續補充人手,在河洛抓的壯丁等等,總共出動的人力肯定超過了三十萬,搞不好會逼近五十萬人。
因此曹軍號稱百萬,其實也不算是吹得太離譜……
人數是戰爭的一個關鍵因素,但是不是絕對因素。戰爭並不是單純的比拚人數,否則雙方隻需要將人數堆上來,然後不就可以定勝負了麼?
清朝打明朝的時候,想必是想不到八國聯軍打上門來的情形。
一時的輸贏同樣也不是決定戰爭最終走向的必然條件,在大慫抗擊大元的時候,也幾乎每一次都是打贏了,嗯,至少是在大慫官方宣傳裡麵是贏了,但是最後卻輸了,一場大敗便是一敗塗地……
曹洪的前鋒有些焦頭爛額,但隻是損傷皮毛,所以曹軍必然還會繼續進軍,而曹軍再往前,補給線就被拉長了,而補給線拉長意味著勞役要走更遠的路,花更長的時間。
雖然說中路的曹軍可以通過大河來運輸糧草,但是曹軍的水軍力量並不強,至少在冀州豫州一帶不強,而荊州的水軍又無法跳過大江到大河這邊來,所以頂天隻能用於運輸,無法用於進攻。
而潼關有水軍。
之前斐潛在長安玄武池當中訓練水軍,建造樓船,似乎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戰……
曹軍即便是拿了函穀關,正麵攻潼關必然是難以攻克,而企圖打陝津來繞過潼關,又必須對抗斐潛的水軍以及在陝津的人馬。
所以曹軍究竟是要怎麼做?——
兩日後。
曹軍收拾了函穀關的殘骸之後,曹洪便是將本營往前挪動,移動到了函穀關之處。
函穀關的『攻克』,基本上也算是將弘農郡整體大部分納入了山東的大家庭的,即便是沒有多少溫暖的懷抱之中……
這自然也算是老曹同學的開疆擴土,收複山河的功勳。
曹操的大軍也從雒陽開拔,直往函穀關而來,他並沒有任何猶豫,擺出了一副直攻潼關的姿態,即使他沒有獲得任何關於潼關防禦體係具體的情報。
隻有粗略的圖輿。
因為從山東而來的商隊,大多數都不允許到上潼關城,更不允許進入潼關內城軍事區域,隻能在下潼關城將商品通過吊車轉運到土塬上方,然後再由長安馬隊運輸到關內,亦或是從潼關上船,經風陵渡逆行到關內。因此就算是曹操派遣奸細想要探尋潼關內部的防禦體係,都因為軍事和商業的這種隔離布局,導致無法獲取潼關內詳細的情報。
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對於潼關的進攻準備之中,曹操大軍往前挪動之後,兵力便是充裕起來,也試探的對於陝縣陝津進行了攻擊。
魏延放棄了陝縣的第一道防線,同樣也是點火燒毀了剩下的防禦工事,然後在第二道防線上和曹軍對峙了三天,消耗了一部分的曹軍有生力量之後,便是從陝縣之中撤離,渡過了浮橋,退回陝津北岸,並且燒毀了河上的浮橋,控製了陝津渡口。
曹軍建造了盾車,推到了岸邊,以阻擋魏延水軍和陝津北岸的弓手射擊,並且也修建了土牆,掩護弓箭手和魏延對射,並且試圖搭建浮橋。
雙方的弓箭都造成了一些傷害,但是並不足以確定戰鬥的決定性走向。
和在陝縣陸地上不同,退守到了陝津的魏延,其兵卒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連續擊退了曹軍多次的進攻。曹操分出了幾部分兵力,以重兵牽製魏延,同時派遣出一部分的兵甲往陝津上下遊活動,似乎是為了試圖找到合適的地點搭建浮橋,但是魏延也同樣派遣出了靈活的山地兵分隊,跟著曹軍的兵甲一同在上下遊活動,並且和水軍艦船配合,阻止了曹軍企圖搭建浮橋的計劃……
雙方的初期接觸戰並不激烈,死傷都不多,很多時候曹軍見無法達成預期效果,便是乾脆利落的直接後撤,雖然說多少有些徒勞無功,但是曹軍兵卒數量多,輪番下來其實並沒有損失多少體力,而魏延手中的兵卒相對較少,隻能依靠地利和水軍來拉平差距。
整體上來說,曹操虧了些兵卒性命,魏延虧了些兵卒體力。
但是曹操想要讓魏延虧得更多,於是曹操擺出了一個風騷的體態……
來造啊!
可是當第二天曹休打著哈欠,從埋伏的地點裡麵無精打采的走出來的時候,都沒能看見魏延的身影。
難道是風騷得不夠?
還不能算是體態撩人?
曹操看著大河對岸,陷入了思考之中。
『奉孝,這魏延魏文長,不是說愛用奇襲,素喜夜襲麼?』
曹操問道。
『明公,這魏文長於川蜀漢中,多次以奇襲獲勝……』郭嘉有些尷尬的回答道,因為誘敵的策略,他也同意的,而且在他認為之中,成功率至少有七八成,但是現在……
魏延之前的戰鬥,確實是喜歡奇襲,以小博大,以弱勝強,尤其是喜歡突進險地,但不知道為什麼,魏延這一次沒有來。
或許是沒趕上?
或許是去了彆的什麼地方?
曹操沒有責怪郭嘉的意思,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說所有計謀都可以百分百的成功。
郭嘉是很聰明,但郭嘉不是神。
『再誘敵一次……』曹操下了決定,『先派人去謾罵叫陣……』
於是乎,曹軍的大嗓門兵卒就站在和大河南岸,對著北岸一頓輸出,到了後麵就乾脆脫了褲子露出屁股來辱罵魏延,極儘叫囂和嘲諷之事,但是很快曹軍兵卒也不這麼做了……
嗯,沒錯,天太冷了。
寒風如刀,冬日裸露小嘰嘰的痛楚,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那麼,當下魏延能忍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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