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請,二請,再請,現在已經是第三波了,又有誰能清楚曹操還要請調幾次?
國家要開戰了,二話不說就支援一百個大錢,算不算是愛國之舉?
不能說不算吧?
但是如果需要傾家蕩產的支援……
這個……
恐怕很多人就會思量起來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最初的時候曹操表示說為了大漢,要打斐潛,大家捐款啊!
便是有人拍著胸脯說,該打!
我先捐一百個大錢!
彆管是不是托,但是一百個大錢,對於這些山東士族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大數字,所以大家也就嘻嘻哈哈的都說打,形成了山東人口中的『齊心協力』,每人都捐了幾百,讓曹操拿去打斐潛。
過了幾天,曹操說錢花完了,將賬本一丟,你們再來捐一波。
『這……』有些人就不爽了。
為了所謂的『不拖後腿』,為了山東人臉皮上的榮耀,咬咬牙,大多數人也再認捐了一波。
而現在,是第三波了。
老曹同學在台上說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打完了斐潛就能全功了!
山東同學在台下ˉ▽ ̄~切~~
鐘繇出了宮門,坐著車輛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家中。才剛剛進門沒多久,就聽到門房來報說是袁侃到了,說是前來請益書法雲雲。
鐘繇猶豫了一下,便是讓人將袁侃請進來。
袁侃是袁渙之子。
袁氏存留下來的人,在朝中的並不多,而且也不可能多,但是如果不要求職位,隻想要虛名的,曹操是很能容的。
袁侃就是這樣一個求虛名,不求實務之人,奔走於山川之間,縱覽山水之美,平日裡麵求的不過是書畫而已,妥妥的一個名士風流。
鐘繇的書法也是相當不錯,所以袁侃以書法為名,上門請教,有什麼問題麼?
而且從明麵上,袁侃更希望曹操能打贏斐潛,這樣一來,袁氏就至少不再是『前敵』,而是前任的前任了,所以威脅和防備都會雙雙下降,不是麼?
雖然說鐘繇現在不太缺乏書法上的名聲了,但是他缺少類似於袁侃這樣的在野人士的推崇,畢竟既然進了朝堂,有誰不想要再往上走一走?
就算隻是擔任一任,這退休待遇也是不一樣的好伐?拿國家的錢財,給自己退休養老的生活添磚加瓦,還有比這個更劃算的事情麼?要達成這樣的目標,鐘繇就必須要團結更為廣泛的『群眾』。
而對於袁侃來說,他也必須有一個了解上層信息的窗口。
在兩人分賓主坐下之後,閒扯寒暄了一段時間之後,袁侃就借著請鐘繇指點書法的名頭,將手中一卷書法遞送了上去。
鐘繇展開一看,頓時就眯起了眼。
書卷很簡單,就隻有八個大字,『靡不有初鮮可有終』。
鐘繇笑眯眯的說道:『公然此字,虯筆螭劃,可謂得之矣!』
袁侃神情一肅,拱手而道:『還請鐘公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不敢言賜教,與公然小友互勉就是……』鐘繇依舊是笑眯眯的說道,『書法之道,首要便是筋骨……公然此字,筋骨已備,假以時日,必成大家啊……』
『假以時日?』袁侃低聲重複了一句,然後說道,『可惜侃終日奔波,鮮有時日練習啊……』
鐘繇點了點頭,『書法乃水磨工夫,唯有恒心一力,方可水到渠成。』
袁侃目光閃動。
鐘繇微微撚須。
鐘繇很是欣賞袁侃,因此也釋放出了善意,讓人取了些書法孤本送給袁侃,甚至還送了一些筆墨硯台等物品,讓仆人捧著一直送到了袁侃在許縣的臨時住所之中。
如此行為,自然是很多人都看見了。
表麵上一點問題都沒有,書法前輩鼓勵後進,鐘繇愛才之心溢於言表,但是實際上若是按照後世的說法,袁侃就是一個政治掮客。
這樣的政治掮客不僅是出現在大漢,也會出現在隨後的封建王朝之中,很多都是前任官員的親戚,或者是某個大族的旁支,利用自己的人脈和關係,串聯溝通。這樣一來政治雙方可以不用直接見麵,又可以交換意見,出了問題什麼的,就將政治掮客甩出來背鍋,其背後的人當然什麼都好。
袁侃之父袁渙,原本就有這麼一點政治掮客的意思,如今袁侃更是子承父業,將人脈經營得遍布冀豫兩州,在各項利益糾葛之間如魚得水,也多多少少算是一號人物。
在袁侃回到了住所之後,便是當著鐘繇的仆人,大方的和住在驛館的其他人展示了一下他從鐘繇那邊得到的孤本和筆墨等物,再三的稱讚了一下鐘繇在書法方麵的造詣,表示自己還要更加努力雲雲……
等驛館眾人一一散去,袁侃才將房門一關,然後到了房屋後院,靜靜坐著,緊鎖眉頭,不言不語,等過了片刻之後,才聽到在後院圍牆那邊傳來的嗒嗒的敲擊聲。
袁侃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到了圍牆之下,咳嗽了一聲。
『如何?』圍牆另一邊傳來了低低的問話聲。
袁侃想了想,說道,『某以「靡不有初鮮可有終」之句相試,鐘……咳咳,其言止於虯螭是也,尚不可得之……』
『虯螭啊……』圍牆那一頭的人感慨了一聲,『尚不為足備之?』
『嗯……其又言需互勉……』袁侃說道,『多半是此意也。如今朝中暗潮湧動,成與不成全在氣運。』
至於虯螭說的是誰,或是什麼事情,這就要見仁見智了。
袁侃如此說道,圍牆後麵的人一時沉默下來,半天沒有什麼回應,使得袁侃甚至以為圍牆後麵的人是已經走了,不由得又是咳嗽了一聲,才聽到圍牆後麵的人最後問了一句,『還說了些什麼?』
『恒心一力,方可水到渠成……』袁侃重複了鐘繇的話。
『……』圍牆對麵的人又是再次的沉默下來,但是這一次沉默的時間很短,『明白了……另有一事,不妨也讓尊駕知曉……曹子和敗於幽北,丁獨坐狼煙求援……』
丁衝曾任司隸校尉,其職於禦史中丞,尚書令合稱『三獨坐』。
『什麼?!』袁侃驚訝非常,不禁追問道,『此言當真?』
可圍牆後麵已經沒有了聲音,似乎已然離去。
這一個消息顯然勁爆十足,讓袁侃在後院之處坐立難安。思前想後了很久,袁侃匆匆又是穿上了外袍,然後重新出門,叫了一輛車馬,離開了驛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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