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將破布在麵前攤開,上麵似乎是用木炭什麼的東西寫了一些字符和記號。
『這便是隱匿於民棚之中的曹軍細作了……』王蒙的語音有些低沉,『可依此抓人罷……』
荀諶示意。
護衛上前將破布取到了荀諶麵前。
還沒等荀諶詢問,王蒙便是直接說道,『我不清楚你們棚屋是怎麼編號的,所以就是按照我的習慣來……以我所在的棚戶為中,麵北分左右……上麵的人數不是很齊全,因為我也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不過這名單上麵的簡二郎,他應該知道得更多一些……』
荀諶和張繡對視一眼。
張繡立刻起身,『某這就派人分頭去辦!』
張繡很快就帶著名單走了。
荀諶看著王蒙,問道:『不知……壯士可是要些什麼?』
王蒙搖搖頭,卻又很快的改了口,『我不要什麼……哦,或許可以給我一處安歇之處?我想要好好歇息一下……』
『善!』
荀諶也沒多想,畢竟名單的真假還需要驗證一二再說,便是讓人將王蒙帶往一旁的空閒帳篷……
……
……
峨嵋嶺坡下。
曹軍營地。
就像是潼關阻擋了曹操大軍西進的地形一樣,如今的峨嵋嶺也成為阻礙曹軍北上的一個天然的壁壘。麵對這種天然的地形限製,曹休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去跨越,隻能是按照有限的峨嵋嶺上的豁口進攻。
這些豁口都是上古冰川衝刷而出的,所以地形都讓曹休看了直皺眉頭。
再加上黃土高原溝穀縱橫的地形,使得曹軍即便是想要繞道,都有些難以展開。對於人生地不熟的曹軍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而且關鍵是在峨嵋嶺上的是騎兵,隻要想要支援某處,遠遠會比曹軍的速度要更快。
即便是有河東的士族作為向導,也僅僅是熟悉他們常走的道路而已,而那些道路幾乎不用多想,必然有驃騎的重兵把守,想要靠著河東的這些向導就能摸清楚峨嵋嶺上的布置,顯然是不太可能。
麵對這樣的棘手局麵,曹休隻能一方麵加大斥候對於峨嵋嶺的打探力度,另外一方麵也是等待著事先派遣進了難民之中的奸細能夠帶回一些驚喜……
除此之外麼,也希望驃騎軍能夠咬上餌料。
隻不過這幾天來,曹軍斥候探明的進展明顯緩慢了下來,有時候斥候一整天出去,都不知道到底是查探了一些什麼,這讓曹休大為惱怒,並且嗬斥了斥候隊率,但是效果依舊不佳。
斥候隊率總是有這個或是那個的理由,聽著似乎都有道理,可是這並不是曹休所繼續能夠容忍這個斥候隊率的最主要原因。如果有第二個人選,曹休必定會砍了這個家夥的人頭!
可是在和驃騎對抗的過程當中,已經折損了許多曹軍的斥候了。雖然說曹軍和驃騎軍一直都沒有大場麵的戰鬥,但是斥候相互之間的搏殺,在河東地上是比較慘烈的,尤其是驃騎斥候狡猾又殘忍,又擅長偽裝,導致當下殘存下來的斥候並不多,士氣也很糟糕。
當然,曹休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自己的護衛部曲去查探,但是同樣的,曹休自己的部曲也不多了。
在軹關道上的時候,為了儘快突破,曹休不惜一切代價……
於是就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所以現在真要讓曹休再將剩餘的部曲也貼進去,確實有些難。
『將軍!』曹休的護衛從外而來,『啟稟將軍,後方又送來了五千兵卒和三十車輜重!』
曹休目光微微一亮,但是很快又是冷靜下來,『又是河洛郡兵,還是補充兵卒?』
『這個……應該是新補充的兵卒……』護衛低聲說道。
『呼……』曹休點了點頭。
總比沒有好。
『劉扈二將現在於何處?』曹休又是問道。
護衛回稟道:『正在隘口之處。』
曹休沉思了片刻,『令其打出曹氏將旗!』
『啊?』
曹休重複道:『我說,令劉扈二人,打出我的旗號!』
『唯!』
……
……
劉柱站在峨嵋嶺坡前,一眼望去,就像是厚實的土牆橫貫了天空和大地,將他的道路完全截斷了一般。
其實真要繞道,這峨嵋嶺也並非是絕對繞不過去,但是就像是大多數的古代戰爭一樣,被稱之為要道的總歸是有其存在的道理,在黃土高坡這種褶皺地形上繞道,繞成功了自然是大捷,但是一旦失敗,那就是屍骨無存了。
可正麵進攻,確實讓曹軍很為難。
眼前到處都是黃土,讓劉柱感覺就像是被黃土淹沒了一般。
山東之地,這個時候應該是青草連綿,柳絮紛飛,桃花都應該是盛極而落了罷!
他還是更喜歡山東。
一方麵他也希望曹操能夠儘快拿下關中,戰勝斐潛,另外一方麵他也不願意成為一個誘餌,不斷的晃蕩著。
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聽聞了曹休的號令,他沉吟了許久,才說道:『扈將軍人呢?』
『扈將軍他……呃,軍務繁忙,還請劉將軍稍待再等一等。』
劉柱臉頰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
扈質嚴格說起來算是監軍,可以管到劉柱,而劉柱卻一般難以管他。
自從扈質明白了他也成為誘餌之後,似乎就在醉生夢死,
過了許久之後,扈質才帶著些酒氣,腳步虛浮的走了過來。
『曹文烈將軍要我們打出曹氏將旗!』劉柱也沒去和扈質糾纏什麼喝沒喝酒的問題,徑直說道,『聽明白了沒有?曹氏將旗!』
扈質晃了晃腦袋,似乎要是將腦袋裡麵的混沌甩出去,然後冷汗就下來,『文烈將軍……怎能如此?我……我我……』
劉柱哼了一聲,『為何不能如此?你姓扈,我姓劉,所以多打一個曹氏,又有什麼奇怪的?』
『不,不不……』扈質以為劉柱不明白其中的問題,結果抬頭一看劉柱的表情才明白劉柱什麼都明白,『你……你你……』
『就這樣罷!』劉柱擺手,『我要是你,就少喝兩口……萬一,那什麼,到時候上不去馬……嗬哈哈……』
雖然劉柱什麼都沒說全,但是扈質卻聽明白了劉柱的意思,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酒意完全消散了。
『這是真要讓我們……』扈質喃喃的說了半句,然後警醒過來,將後麵的話吞下。
『不,不不,』劉柱笑道,隻不過笑容裡麵多少有些彆樣的味道,『這是嫌棄我們連誘餌都當得不夠好啊……』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