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倒戈,同妹妹一起去往十二時刻與夢主談判,結果自然並不理想,夢主身為秩序的信徒,此時正堅定不移地走在這條他認同的道路上,絕對不會有哪怕半點的偏折。
既然談不攏……那就隻能打了。
做為一個不管是誰都承認她隻是被卷進來的無關路人——這一點可以從她沒有收到邀請函,在一開始甚至連“鐘表匠”是誰都沒關心的事實上得到確認——瑞秋遠離了最終的舞台。
她甚至沒有在黃金的時刻,而是返回了折紙大學。
但她並非沒有幫上忙。
她搶占了折紙大學的電台,而考慮到諧樂大典即將展開,那些諧樂學院的學生們大多都被家族請去做為諧樂大典上的伴唱伴舞演員,此時的電台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堪稱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其實瑞秋的搶占也並沒有費多少力氣。
瑞秋隻是向駐守此地的、正拿著手機在瘋狂連連看著的諧樂學院擺子學生詢問了怎樣操作電台內的這些設備,隨後就完成了對電台的速通。
她打開了廣播,將話筒調整了下對準自己,隨即一隻手撐在電台的桌麵上,身體稍稍前傾,隨即張口就來:
“doyourteolesg?
(你是否聽到人們歌唱)
sggtngofangryn?
(那憤怒之人的歌唱)
itisticofaeole
(這是那些不願為奴的人們)
whowillnotbesvesaga!
(所歌唱的音樂)
wtbeatgofyourrt
(當你心臟的跳動)
echoestbeatgoftdr
(呼應那鼓點的聲響
……”[1]
在瑞秋穿越之前聞名世界的音樂劇巨作《悲慘世界》中最慷慨激昂的那首歌,整首歌中多處歌詞與某條紅色巨龍的國歌遙相呼應,從各種意義上都對秩序命途有著比較大的乾擾。
畢竟,秩序命途雖然規矩工整,在秩序之神太一尚且存在的年代,整個宇宙都相對和平並且沒什麼可能出現像是納努克這樣的瘋子星神——但是,當前學界對於秩序的評價多半都是“獨裁者”。
幾乎一切,或者說,真正的一切都要按照秩序的規定走下去,一個文明可以從弱小走到興盛,但是在興盛之後注定會因為某些原因走向衰亡或者乾脆是滅亡。
因為世界上沒有永遠興盛的文明,這也是秩序定下的一條規則。
因此,當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獨裁者那種“萬眾一心”的力量便會因此受到削減。
在這個神奇的宇宙裡——瑞秋將這個世界和自己上輩子所在的世界做對比,從而得出了“神奇”這兩個字——思潮能夠撬動力量,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命途也可以被理解為思潮的體現。
總之,此時此刻,就讓紛亂的思潮去衝擊名為秩序的那個思潮吧,瑞秋之所以回到折紙大學來,便是因為大學生們雖然已經過了自己人生的巔峰期,尤其是在體力上比較上一個階段有了明顯的滑落,但是因為還要完成各種課後作業、小組作業、期末論文……之類的東西,所以大腦尚且沒有退化。
這群學生的思潮,毫無疑問是整個匹諾康尼中最為繁雜也最為活躍的。
瑞秋的歌聲很有力量感,有一說一是好聽的,那位先前一直在連連看的諧樂學院擺子學生終於從手機之後抬起頭:“哇,同學,你是諧樂學院的嗎?唱得真不錯啊——他們怎麼沒選你去大劇院表演?”
瑞秋已經唱完了一整首,她將話筒從嘴邊推開,關掉電台的廣播效果,轉頭:“我是築夢學院的。”
擺子學生:“哇哦。”
那一瞬間,他腦中想的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抑或者是“築夢學院也不錯”已經無從考證,因為下一秒他就將手機收在了口袋裡,站起身來,加入了下方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已經變得群情激憤起來的學生之中。
思潮的力量在匹諾康尼這種地方大概確實是有效的,至少,在這首歌之後,又過了沒多久,夢主和他帶領的那些秩序的殘存勢力就徹底宣告了陰謀失敗。
匹諾康尼的一切回歸正常。
雖然瑞秋完全沒能履行看好星穹列車一行人的要求,但是架不住就連給她發“工資”的那位都倒戈了,於是她的全獎還是到手了,一間長期可用的客房房間也一樣給到了她的手裡。
生活……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很美好了!
麵對一下子變成了至少是小康水平的自己,瑞秋在震驚之餘倒也沒有變成掉進米缸裡的老鼠,至少她還在繼續實習,也還在學習著怎樣掌控她的能力。
星期日判斷,她確實已經成為了一名命途行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命途行者其實挺好判斷的,這玩意就像是仙舟玄幻小說中的測靈根的設備一樣,隨著星際和平公司把生意做得哪裡都是,這種測試設備也變得越來越容易弄到。
但是命途有點兒麻煩。
眾所周知,其實並不是每個人都隻行走在一條單一的命途上頭的,在那位大白膀子把瑞秋饞得快瘋掉,同樣罵人的強度也讓她抓狂得快要瘋掉的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拉帝奧教授與一位天才俱樂部成員聯手打造的差分宇宙中,這種情況便有所體現。
更多人的行事準則介於命途與命途之中,這種交錯掀起的漣漪才是宇宙的常態,而如同假麵愚者啦,流光憶庭的憶者啦……這些純粹一條命途上的命途行者呢。
有一說一,他們是因為足夠純粹所以才足夠知名的。
瑞秋身上交錯的命途,看起來像是同諧和記憶。
歌聲,還有類似憶者的影響他人的手段,非常合理,相當少見,因此,很難找到一位合適的調律師來成為她的老師。
為此,信守諾言的星期日就成為了她的新老師,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在她對自己的能力的掌控更上一層樓之前,他都會是一位儘忠職守的老師。
瑞秋對著鏡子,端詳著裡頭的自己。
她現在已經不住在宿舍了,她搬了出去,在白日夢酒店那套長期可用的客房裡頭居住。
客房內的打光不算特彆明亮,但是一麵等身的穿衣鏡足夠讓她將鏡子裡的自己從頭到尾清晰地打量上一遍。
現在的她看起來和一個多月之前,剛剛入學的那個她可太不一樣了,瑞秋心想,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做了火箭似的快速飛升。
她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左看右看也沒覺得這個姑娘長著一張應該成為世界主角的臉。
難道她的運氣真的否極泰來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樣的結果總是好的,她的人生開始一點點步入軌道,就當是越努力越幸運吧。
她去往橡木公館,上關於命途力量控製的小班課,第一節課的學習進度頗為不錯,理論上來說可以提前下課,於是,星期日在給她續上了一杯散發著柑橘香味的茶後,問她對自己的未來有沒有什麼規劃。
如果是和築夢師相關的話——
“隱夜鶇家係的惠克特爵士,我想你應該在築夢邊境遇到過他,那位有著橙色眼睛的紳士,也是格拉克斯教授建築理念的繼承人之一,他最近正在招收學生,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
瑞秋很震驚,畢竟她的水平和惠克特爵士的水平之間大概間隔著一個折紙大學築夢學院的教授的水平——她何德何能。
瑞秋問:“我能試試看嗎?我覺得我的能力不夠格,但是惠克特爵士的教導確實太有誘惑力了。”
星期日:“當然可以,走吧,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
瑞秋:“啊?”
不是,現在?
設計需要時間的吧,她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就直接a上去啦?真的不會讓惠克特爵士覺得她很不禮貌嗎?
然而,和瑞秋以為的自己無法打動惠克特爵士,大概隻能去走個過場,在和惠克特爵士的聊天中獲取些建議以及對於未來築夢師這門手藝的精進方向的指導情況不同。
她那在路上臨時想出來的設計方案令惠克特爵士非常滿意,心花怒放地收她當了學生。
他說:“你的作品比另外幾個人的都更具備靈性,我從你的設計上看到了很多閃光點,說實話,如果隻看作品,我會懷疑你是不是一位成熟的築夢師。”
瑞秋被這樣的褒獎弄得有些臉紅,她好像真的很厲害。
她真的那麼厲害……嗎?哪怕隻是在路上的靈光一線隨手幾筆塗鴉?
先前被壓在心裡沒有注意,或者說是下意識地不去注意的那些奇怪之處此時就像是沸騰的鍋子中冒起的氣泡一般向上躥起,來到意識的表麵。
做為橡木家主的星期日,夢主最看重的孩子,他當真和夢主一點扯不上關係嗎?
黃泉小姐呢?在匹諾康尼最後的大決戰中沒有看到她。
還有,星核獵手後來怎麼樣了?針對星核的安排又……
危機結束,但是公司真的選擇了不插手?這是公司的風格嗎?
以及,今天好像是勝利之後的第二天。
一切風波過去之後,生活會歸於平常得那麼快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如果夢中沒有沉眠,那麼她在進入折紙大學之後,在宿舍床上躺的那一覺算什麼呢?
真的嗎……真的嗎?
瑞秋皺著眉頭,垂著頭,感覺太陽穴有點兒暈暈漲漲的,帶她過來的星期日走上前,虛握著她的手腕——
瑞秋打開裝著入學通知單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