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遂想到,也該把家中幾個弟弟妹妹送到私塾了。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
薛嶄聽到後來,終於是睡著了,待醒來轉頭一看,發現薛白竟坐在後麵認真讀書。
捱到講完學,他便過去,問道:“六哥,你學這個乾什麼?”
“伱六哥是大孝子嘛。”杜五郎也圍了過來。
路過的楊暄冷哼道:“你們能與我比?”
薛白笑笑,問了薛嶄為何過來,遂讓其等著,他則要去問先生幾個問題。
杜五郎聽得當即精神起來,連連擺手,推拒道:“又去?我今夜可不能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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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走進公房時,鄭虔剛磨好墨,提筆在紙上謄寫著昨夜杜甫的幾首詩。
他被稱為“三絕”,一手行書流暢至極,時人稱為“風送雲收,霞催月上”,偏偏當世有李北海、顏真卿、張旭等人,掩蓋了他本該有的名氣。
“你既是顏清臣的弟子,且來評鑒老夫的書法如何。”鄭虔推了推寫好的一張紙,莞爾而笑。
薛白從容應道:“博士這是在笑話學生不成?”
“老夫年少時家貧,卻好書畫,常苦於無紙,所幸慈恩寺藏有數屋的柿葉,我便常常過去,用柿葉練書畫。把好幾間屋子的杮葉全都寫儘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當更刻苦些才是。”
“多謝博士教誨。”
薛白沉默了片刻,確保了四下無人,忽徑直問道:“博士可知,駙馬薛鏽有一外室子,名薛平昭。”
還在“風送雲收”地寫字的毛筆顫了一下,寫壞了那句“天上麒麟兒”的最後一字。
鄭虔抬起頭來,詫異地看向薛白。
他絕未想到,這個年輕人會如此的坦蕩。
“你,承認了?”
“我真不記得。”薛白道:“但有封書契……”
“老夫知曉。”鄭虔道:“有人與老夫說過此事,還說你背後是慶王主使,讓老夫來看看你。”
若僅是如此,薛白絕不敢與鄭虔揭開這話題。
“但博士不僅是來監視、試探我,私下其實還對我有保護、提醒之意。”薛白問道:“博士是故意帶我去見杜甫,又交代杜甫為引見李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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