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熹不置一語,微微點頭,儘量保持平靜,體麵地離去,實則內心尷尬難堪。
房內備好的熱水,有些冷了,慕蓁熹又添了熱水進去,一下子將自己全部沉入水中,好讓漿糊一般的腦袋全然清醒。
泡澡的時間有些久了,皮膚都皺皺巴巴的,慕蓁熹還覺得沒有洗淨身上的異味。
有人敲門,不得回應,持續敲門,“喜兒姑娘……喜兒姑娘……”
無奈,慕蓁熹隻得從水中出來,披著一頭濕發著素衣過來開門,“月叢?”
那些暗中算計,溫柔刀,讓慕蓁熹的聲音冷淡下來,“你來作甚?”
“喜兒姑娘,久泡浴湯會傷身的。”
見慕蓁熹堵著門,月叢解釋,“是公子讓我這幾日多多照應你,喜兒姑娘不會不知為何吧?”
慕蓁熹鬆了手,進屋扯了乾巾,斜坐在長榻上擦拭濕發,“爺還說了什麼?”
月叢跟進來,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話音恰好隻容兩人清清楚楚,“喜兒姑娘如今同我講話可不似從前那般直接坦率,莫是與我生分了?”
到底要怎麼樣的心態才能做到麵上帶笑,背地裡捅刀子啊?
麵對不喜歡的人還要獻上美好的笑臉,是侮辱彆人還是難受折磨自己呢?
慕蓁熹自認目前的自己做不到這種程度,“你使的那些伎倆,當真以為我不知?你算計得來的那些,真的就值嗎?”
一顆真心,赤誠相待,就這麼不值錢嗎?
她藏起了這句話,不願問出口。
月叢還從沒和人這樣**裸地撕開臉,“果然,有公子撐腰和幫扶,這人呀,硬氣了不少,聰慧了不少。”
“可是喜兒,你以為公子能寵你到何時?他對你的寵到底有多少?你以為公子一回思咎園,便當著所有人的訓斥我,要我儘心服侍你,你便能壓我一頭?”
慕蓁熹並不知道吳正珩還做了這些,顯然月叢誤以為她和吳正珩之間互通所有,順勢而推,“爺就是為我好,你不服不行。”
“哈!你不過是府中外院裡的雜役丫頭,也配同我相提並論!我月叢能在思咎園的一眾丫鬟中成為總管,熬走了多少新舊丫鬟,使了多少手段,五公子能不知?”
“你以為就你和公子在荒院裡共渡死生,你們是特殊的,有著過命的交情,你可曾想過思咎園中有過一日寧靜嗎?過往十幾年灰暗日子裡,陪在公子身邊,渡過無數漫漫長夜的,是我。”
沒有大聲吵鬨,沒有情緒激烈,月叢就算戳破一張張命紙,聲音仍舊是緩和的,娓娓道來,像是在和慕蓁熹討論今日的陽光晴好一般平常。
慕蓁熹的心卻開始無限下墜,她到底沒有月叢沉穩,更沒有月叢經曆得多,更擅搬弄人心。
濕潤的乾巾滑落,一半在長榻,一半落腳邊,慕蓁熹絲毫沒有注意到,更沒有心情收拾,“你認為我在同你搶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