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珩做不到,他答應不下來。
他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吳正洹抓住他的手臂,他聽到吳正洹道:
“你要報複,要父親痛苦,不若報複在我身上……你施加在大牢那些人身上的手段,全都可以放在我身上,你想要聽到彆人對你求饒、在你麵前痛哭,我都可以!五弟,我求你了……”
吳正珩的腳步萬分沉重,他沒想到大哥竟然連他私下去牢房都知,大哥知道的未免太多太多……
可他更在意的,是大哥用兄弟之情來捆綁住他,要他放下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執念。
他痛苦地問,“大哥,值得嗎?吳越甲這種人,值得嗎?”
吳正洹自然知道,他的嚴父不是好人,與詹景靈沒甚區彆,甚至更加罪大惡極。
隻是吳越甲再壞,吳越甲對他這個兒子從來沒有任何虧待,儘心培育。
生養之恩,無以為報,沒有吳越甲,就不會有他吳正洹。
吳正洹叩了頭,“我這條命,我的所有都是你的,隻求你,不要再與父親作對了,真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天,求你保全父親,求你……”
那一聲輕響,狠狠地砸進了吳正珩的心中。
飄浮著身體,吳正珩從房間走出,外麵大片大片的濃蔭裝扮天地,嫋嫋青煙從佛堂內探出,不知名的鳥兒落在和尚的肩膀上打著盹兒。
和尚平靜地睜開了眼眸,徑直走到古樹之下的銅鐘邊,虔心行了禮,緩慢又厚重地撞響古鐘。
深厚又滌蕩心靈的鐘聲傳遍洗劍寺,順著洗影山的山巒往下,給在山間的人們傳去心安,更遙遠的地方,邊郊的百姓停下勞作,靜靜感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吳正珩閉上了眼睛,痛苦和壓抑在腦海中打架。
他知道,吳正洹利用了他,而他,竟然是這樣的舍不得這兄弟之情。
在內心深處,他懷疑任何,貶低所有感情,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如心中所想。
可是在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不敢在吳正洹麵前露出一分。
他在意大哥,從未想過要對大哥動手,這場報複隻能無疾而終。
鐘聲停止,吳正珩走進了佛堂,在慕蓁熹旁邊跪下,對著佛像叩頭。
抬頭的那一刻,佛光與羅刹相交彙,他握住了慕蓁熹的手,“我們回吧。”
慕蓁熹跟著起了身,“我也要不喜這洗劍寺了。”
“嗯,以後不來了。”
此後吳正珩更加忙碌了。
他日日起早貪黑,在慕蓁熹還沒起床的時候,他就去上了早朝,之後一個人去尚書府的高閣,給平夫人請安。
回了吳府後,他也常常在書房忙碌,每日都有官員來尋他,慕蓁熹將一切看在眼裡,也默認了吳正珩將月叢又調回書房辦事。
在待人處事方麵,紫蘇確實沒有月叢反應機敏,做事周全。加上吳正珩並不想讓慕蓁熹參與其中,慕蓁熹的重心也就放在了開鋪子上,偶爾見到月叢的時候,許是吳正珩有交代,月叢也有意躲避著她。
也隻有在夜裡,偶爾吳正珩會溜進慕蓁熹房中,擁著她入睡。
一次慕蓁熹被吵醒,了無睡意,細細描繪著他的麵容,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敞開的領口處,竟然看見了新的傷痕。
她小心地查看他的傷口,像是很細的東西劃傷,比指甲要深,但沒有匕首那般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