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的漢子光著膀子就出來了。
這可是在寒冬臘月裡,漢子一身熱氣,身上的腱子肉一鼓一鼓的。
慕蓁熹不由得露出讚賞的目光,被吳正珩狠狠敲了下腦門,這才開始辦正事。
這是吳正珩頭一次認認真真地瞧見慕蓁熹辦正事的模樣,絲毫不遜色於男子。
她舉止大方,談吐得體,規劃事情有條有理,用人真摯爽朗,眼界寬闊。
短短的時間裡,吳正珩看著慕蓁熹接連解決兩間鋪子賬目對不上的問題,算錯帳目的夥計由她親自教了新的記賬法子。
另一家店鋪內私吞了銀兩的夥計再三求饒,慕蓁熹同情夥計的境遇,撥了銀兩幫助夥計度日,但是態度堅決地辭退了這位夥計。
及至天快要暗下來,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宵禁時間,慕蓁熹處理完事情。
天邊掛著一把黯淡的彎刀,慕蓁熹瞧著就會想到摯兒的大刀,這會兒,林摯兒應該回了家中與林老林嬸圍爐用膳吧?
心中氣惱,她捶了下吳正珩的肩膀,“小氣!”
這廝肯定不會放她留在宮外的。
憑什麼呀,還有沒有人權了,她隻是嫁給了他,又不是賣給了他,還不能有人身自由了!
看慕蓁熹垂頭喪氣的模樣,吳正珩便知道了她心中在想什麼。
此時街道上也沒有多少人了,他拉住了她略顯冰涼的手,“你若是想,便傳了人來宮中。”
“入一趟宮,層層檢查,還有那麼多規矩,摯兒還不想來呢!”
“嗬……”
他就知道這個林摯兒和他不對頭!
肯定是私下給慕蓁熹的信件中又講他的壞話了!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完完全全掌控慕蓁熹的所有,可是看到慕蓁熹此刻乖乖任他牽著的手,還有主動貼上來的肩膀,他隻能忍下。
街上隻有他們兩人一般,與白日的熱鬨完全不同,慕蓁熹突然有一種同吳正珩走過了漫長光陰的錯覺。
她輕歎著,“阿珩,你可有想過不夜城的景象?”
“不夜城?”
“整個王朝不再有宵禁,從黑夜到破曉,街道自由,燈火通明,一片祥和繁盛。”
吳正珩抿著唇,“未曾。”
江山到手,他想的隻有大仇得報,讓欺辱過他的人全都付出代價,這一點,他正在一一進行,每日上朝看著那些人膽戰心驚的模樣,心中快意極了。
至於肅明朝會怎樣,他不知。
他隻知道他的野心在不斷膨脹,他嘗到了隨意支配彆人的快感,這是權力最令人癡迷的地方。如此,一個小小的肅明朝算什麼,他要東征西伐,囊括天下所有土地,做真真正正的霸主。
昏暗之中,慕蓁熹向他講訴著另一個天地,像夢一般虛無。
她說,“大同社會是最高的境界,雖難以實現,但隻要人心向善、君主向仁、百姓向明,就會有那麼一天。”
“我想,這樣的王朝中,每一個人都是喜兒你這樣的人吧?”
“不是,吳正珩,這樣的社會真的存在過。”
在社會主義的道路中,大同社會存在了某一時刻、某一天、某一個月,或者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