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布置如初,何秋水跪在蒲團上,神色與一切都沒發生時無異。
突然,房間裡的燭火跳動了一下,喬韻儀帶著微笑走了進來:“大嫂,還未休息?”
“你竟還願意叫我大嫂?”何秋水冷笑一聲,“你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嗎?”
“是啊。”喬韻儀大方承認,“大哥回幻海宗了,將你留了下來,是存了對不起我與仲安,隨我們處置的意思,但我不會殺你,殺了你,我們與大哥之間或許會產生隔閡,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你自己死。”
“你想逼我自戕?我偏不。”何秋水隻覺得好笑,“錯的是你們陸家,我為何要死?”
“你聽我將來龍去脈說完,指不定大嫂便想死了。”喬韻儀粲然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哦,我倒是想聽聽。”
“大嫂說是大哥逼你父親嫁女的,可我知道的卻是,大哥是對你一見鐘情,你父親於一次宴會見大哥對你多看了幾眼,便上我陸家詢問是否有意娶你……”
“你胡說!”何秋水眼中帶著恨意,“你竟在這編排我父親。”
“當日我也在場,我聽你父親親口說與大哥,她女兒仰慕大哥已久,每日常因此憂思萬分,故他這做父親的厚顏談此婚嫁之事。”喬韻儀隻自顧自地說道,“大哥當時很高興,當下答應了下來。”
她想了想接著道:“我記得當時聘禮可是花了整個陸家一年的總收入,仲安與我說,下聘時,你父親樂得嘴都咧到了後腦勺。”
“不可能,父親知我當時想去求學闖蕩,怎麼會讓我去嫁什麼人。”何秋水搖著頭,反駁道。
“那就要問你父親了。”喬韻儀冷哼一聲,“你彆急著反駁,還有彆的。”
她嘴角又揚起嘲諷的笑容:“你與大哥成親幾月後,你父親見寒星城的生意已被我陸家壟斷,他再如何也沒有發展機會,便央求大哥在月照城為其打點,要遷去月照城發展。”
“我爹不會這樣做……”
“大哥為你父親在月照城置辦了新宅,還特意打點了月照城的修仙宗門,以你父親當時的想法,是要做這月照城的第一世家。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當真好心思。”喬韻儀似遺憾地搖了搖頭,“隻可惜運氣差了點,碰上了妖族,為我仙門大義獻身了,也算死得其所。”
“喬韻儀!你為了洗脫你們陸家的罪行,當真編的一手好故事!”何秋水已是聽不下去,從蒲團上豁然起身。
“我編故事?是不是我編的故事,你自己一問便知。”喬韻儀拍了拍手,陸仲安帶著五花大綁的何啟走了進來。
陸仲安將何啟扔於何秋水身邊,歎了口氣,便不再言語。
“何啟?他們沒有殺你?”何秋水有些詫異,她以為何啟要殺陸莫離,喬韻儀定然早就殺了他。
“我自然不會殺他,還要防著他會不會自儘。”喬韻儀走到何秋水身邊,“因為他是你父親唯一還活下來的心腹,他死了,如何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
她踢了踢何啟,隨後解除他嘴上的封印:“你是自己坦白,還是我將你家小姐的手至於你頭頂,幫她使用搜魂術?”
“小姐,我……”何啟看向何秋水,眼中滿含愧疚。
“父親當真如她所說?”何秋水從何啟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不由臉色煞白。
何啟沒有直接回答,隻道了句:“老爺也是為了何家的未來,他怕你不願,才騙了你。”
這回答便是直接承認了,何秋水不可置信:“你為何瞞我這麼久。”
“老爺活著的時候,我自不敢與小姐明說,老爺死後,我更不能讓小姐因此事恨上老爺啊。”何啟愧疚地流下淚來。
“那你就看著我懷著仇恨……”何秋水似是想到了什麼,她拉起喬韻儀的衣衫,咆哮道,“我要見伯宏,讓我見伯宏。”
“可是大哥卻是不想見你了!”喬韻儀撫去何秋水的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既已背棄誓言,當知結果。”
何秋水聽後,頹然跌倒在蒲團上。
“走吧,仲安,大嫂自會知道怎麼做。”喬韻儀冷笑一聲,帶著陸仲安頭也不回地離去。
“小姐。”何啟見何秋水許久都是愣愣地不說話,不自覺叫了一聲。
何秋水像突然回過神來般詭異一笑:“何啟,何家如今隻剩下你我兩人了吧。”
何啟點了點頭:“是的,小姐。”
“既如此,你便先走吧,我一會下去陪你。”何秋水說完,眼神一凜,捏碎了何啟的脖子。
何啟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然斷了氣。
“哈哈哈。”何秋水狂笑起來,將供奉的牌位一個個推倒在地,她拿起燃起的蠟燭置於精美的窗幔之上,後又打出一道靈力,熊熊大火驟然燃起。
火光中,何秋水似看到陸伯宏誅殺凶獸的身影,男子清姿卓然,手中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過處翩若驚鴻。
戰後,他會帶著溫柔的笑意,拉著她的手道:“若是不敵,記得退至我身後,我定會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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