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張雞翅木問診桌,老大夫問幼梨:“敢問是何病痛?”
幼梨說:“近來入夜便睡不安寢,常夜半驚醒,不知何緣故?”
“哦?請把手腕放於此脈枕上,老夫為你診脈……”
幼梨就將細白的手腕放在脈枕上,老大夫執起袖子為她診脈,卻見她悄悄給出一錠銀子。
老大夫定睛一瞧,一時不知何意,然後便看到幼梨將自己事先寫好的紙條給他看。
上麵寫著:若是有孕,你便點頭,不必說,若是無孕,你便可說。
老大夫看罷,先是擰眉,然後便了然。
一看這大夫就很有自己的職業操守,不多問,給幼梨仔細診脈,少頃,那大夫衝她點了點頭。
幼梨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但此時看到大夫確切的答案,心裡五味雜陳。
太醫說她不孕。
結果才沒多久,就懷孕了。
可是懷孕於她而言是道催命符啊!
幼梨此時此刻並不期待這孩子的到來。
幼梨悄聲問:“幾個月了?”
那大夫用手指比了一個1。
幼梨明白了,從位置上起身,然後聲音高了幾分,說:“那就勞煩大夫給我開個助眠的藥方吧……”
那大夫平日裡迎來送往,見了很多病人,都有各自隱情。
他心裡猜測,麵前少婦興許是哪家的外室,或者小妾什麼的,這類人群不方便懷孕,他也不多問,就給幼梨開助眠安神的藥……
幼梨拿了助眠安神藥,又買了避子藥,便帶著丫鬟婆子走了。
剛要上馬車時,忽然一位騎著棗紅色駿馬的男子便出現在了眼前……
那男子身著一襲黑色勁裝,玄色衣料仿佛夜之鴉羽,散發著幽微冷光,領口處以精致的黑色錦緞鑲邊,繡著暗紋,如夜空中隱秘的星雲軌跡,低調而奢華。
腰間束著一條黑色革帶,泛著微微光澤,其上一枚玄鐵打造的方形扣飾,無繁複雕紋,卻透著冷峻質感,足蹬一雙黑色長靴,側邊有銀色絲線繡成的細密花紋,若隱若現……
幼梨打眼仔細一瞧,美眸瞬間睜大。
此人不是彆人。
正是謝昀!
隻見他唇若塗脂,容貌甚偉,一雙狐狸眼,衝她似笑非笑,當真風采出眾。
也難怪顧婉月會對他一見傾心。
探花郎如此模樣,極容易讓養在深閨中的姑娘動凡心。
但自上次一見,幼梨如今極厭惡他。
雖然那日的確是自己唐突了,但也不至於受那般不依不饒的羞辱……
幼梨冷眼一瞥,不理睬他,直接進車廂裡。
你走你的路,我坐我的馬車,你我各不相乾。
但心裡奇怪,世子上值去了,怎麼這人還這麼悠閒啊?不用上值嗎?
誰知謝昀還騎著馬跟著,隔著車簾,主動說話:“幼梨姑娘,那日是在下言語有失,還請你莫要怪罪……”
幼梨繼續不理他。
何況這種大庭廣眾下,還有婆子丫鬟看著,她怎麼可能會去理會他?
尤其是這廝最近還在跟府裡的二姑娘議親,但凡她理了,罪名就來了。
沒一會兒,那探花郎就沒再跟著,幼梨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隻是讓幼梨沒想到的事,那探花郎轉頭就去了幼梨方才診脈的醫館裡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