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雖然是個愛嘮叨的性子,但卻被葉昭寧視為心腹,是因為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即便嘮叨,也多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比如擔憂她著了風,受了涼,雖然葉昭寧有時覺得腦袋疼,但對她卻意外的多了些彆人沒有的親近。
甚至已經貴為皇後的葉昭寧,也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現在她的眼前,還允許她喚自己的乳名。
因此,常嬤嬤便很受葉昭寧的重視,在鳳儀宮的威望比起劉嬤嬤要高出許多。
常嬤嬤不僅深得葉昭寧的信任,而且她為人處世圓滑,深諳宮中之道,無論是處理宮中瑣事還是應對突發狀況,她都能遊刃有餘。
因此,宮中上下對常嬤嬤都十分尊敬,連劉嬤嬤也不得不承認,常嬤嬤的能力確實比她強。
章德殿內,宋妃自從被皇帝褫奪封號,禁足宮中,脾氣越發陰晴不定,殿內的宮女內侍們也是遭了不少的罪,動不動就被毆打,辱罵。
宋妃常常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發雷霆,使得章德殿內的氣氛總是緊張而壓抑。
啪的一聲巨響,殿外侍立的宮女內侍們下意識的瑟縮一下,頭低的更低了。
這一聲巨響,是宋妃又一次發泄她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她將今日送來的膳食都掀翻在地,怒聲道,“這群狗東西,居然敢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是打量著我被陛下厭棄了,便誰都能來踩我一腳。”
宋妃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她無法接受自己變成冷宮中的囚徒,更無法忍受那些曾經對她卑躬屈膝的人現在對她的輕視。
冬葵跪在地上,臉被碎裂的瓷器劃傷,滲出血來,但卻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低垂著頭神情木訥。
冬葵是宋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她深知宋妃的脾氣,每當宋妃發怒時,她總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儘管如此,她還是儘力保持冷靜,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舉動,她知道,任何的反抗隻會讓宋妃更加憤怒,給自己帶來更多的痛苦。
宋妃看著她這副樣子,怒意更盛,大步上前扇了她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又剛好打在她的傷口上。
這一巴掌,讓冬葵疼得汗都出來了,但她仍然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被扇倒在地上後又迅速的跪好。
宋妃神色有些癲狂,指著她道,“怎麼,你不出聲也是覺得我瘋了是不是,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被陛下厭棄,再無出頭之日了。”
冬葵早已麻木了,這樣的場景每隔幾日就要上演一次,從最開始的驚慌,害怕,到如今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此刻她若是在不給反應,宋妃隻會更加瘋狂。
冬葵的臉上染上驚懼,連連叩頭,語氣中帶著顫意,“娘娘恕罪,奴婢絕不敢這樣想啊,求娘娘恕罪。”
她知道,隻有不斷地求饒,才能稍微平息宋妃的怒火。
直到冬葵的額頭上已經隱隱有了血跡宋妃這才滿意,癱坐在椅子上,冷聲道,“行了,滾吧。”
冬葵聞言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快步走出去叫了宮女進來收拾,自己則回了房。
她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但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命運,她隻能默默承受。
走到一半時,大皇子剛回來,見她這副樣子,便知今日他的那位好母妃大約又發狂了。
他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空,才抬步進了殿內。
麵上換上恭敬的神色,拱手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妃。”
宋妃見到他,帶著怒意的臉上,一下就子就染上了些笑意,招了招手,親切道,“翌兒回來了,快起來。”
大皇子走到了宋妃身邊坐下,決定主動說點什麼,便道,“母妃今日可用過膳了?怎麼看著沒精神啊。”
宋妃的臉上一下子就帶上了憤怒,語氣裡帶著不滿,“尚食局的那些狗東西,送來的東西哪裡能入口。”
大皇子看了看還在收拾殘局的宮女,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上多了些慍怒,看起來氣憤極了,“她們怎麼敢苛待母妃,我去回稟父皇,狠狠的罰她們,為母妃出氣。”
大皇子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仿佛無法忍受有人敢這樣對待宋妃,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宋妃一下子就感動的不得了,拉住了他。
勸道,“哎,翌兒莫要為這些小事生氣,母妃如今失勢,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便趁機羞辱我,但為了你,母妃受再多的罪也是甘願的。”
大皇子的眼眶裡適時的流出兩行清淚來,看起來感動極了,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兒臣以後長大了一定會好生孝敬您的。”
宋妃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下來,急忙從座位上起身,雙手顫抖著將大皇子扶了起來,聲音中滿是慈愛,“快快起來,我兒能有這份心,母妃就很高興了。”
大皇子哭得眼睛紅紅的,宋妃攬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心肝”許久後她才依依不舍地讓大皇子回去了。
一出殿門,大皇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漠無情,仿佛剛才的柔情似水隻是曇花一現,冷著臉,回了景瑞閣。
大皇子不是傻子,宋妃在如何也是二品妃位,人家沒必要在吃食上苛待她,日後說不定還會被她反咬一口,所以自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克扣她。
更何況,這宮裡還有一個他在,就是再給尚食局一百個膽子,她們也是不敢克扣皇子的份例。
按理來說,宋妃宮裡是可以有小廚房的,從前她也的確是有的,但皇帝褫奪了她的封號,又將她禁足。
葉昭寧便也下令將她的小廚房撤了,所以她的吃食就隻能由尚食局來送。
尚食局要顧及的妃嬪太多,給她送來的也就是中規中矩的份例,不像小廚房似的,自己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她自然覺得尚食局苛待了她。
孫嬤嬤見大皇子歸來,急忙上前,雙手緊緊拉住他的胳膊,帶著急切和關切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她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撫摸著大皇子的肩膀、手臂,甚至細致到每一個手指,仿佛要確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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