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寒風,強勁而持續,一連吹了一整晚。
院子邊的兩棵梧桐樹上,原本就沒剩下多少樹葉,這下更是被全部卷走,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和樹梢的寥寥幾片黃葉。
它們被寒風裹挾,拍擊在一起,發出嘩嘩的響聲。
有時像是洶湧的波濤,時而又像是細雨般溫柔。
而落葉在風中起起伏伏,就好像在空中飛舞,高高飛起,又或是輕輕落下,在夜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度。
高衍聽著外麵的風聲,忍不住將懷裡的人兒抱緊了些。
小人兒半夢半醒間,央求道:“阿衍,不要了,快睡吧,明日真的還要早起……”
高衍低頭,在陸歡的額頭上貼了一下,又將她纖細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大掌一下一下安撫著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呢喃道:“你說不要,那就不要。乖,安心睡吧!”
陸歡哼唧了兩聲,在高衍的胳膊上,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很快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握著鋤頭,在空間中勞作。
明明是一個念頭就能解決的事情,卻偏偏要陸歡親自動手。
整整百畝的土地,每一寸都撒上了她的汗水。嬌嫩的手掌被鋤頭的木柄磨破,然後浸泡在靈泉水中,快速愈合。
周而複始,一直到她死前。
陸歡猛地從噩夢中蘇醒,感受著掌中男人精壯的後背,這才回過神:自己已經重生了,搶了高仲保的空間,還嫁給了他的養兄。
她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很快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她彆扭地挪動了一下臉頰,餘光瞥見剛才枕的地方,已經被她壓出了不淺的紅痕,邊緣還有可疑的白色痕跡。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會是她晚上睡覺流口水吧!
陸歡還在懷疑人生,高衍已經從沉睡中蘇醒。
聲音中還帶著一絲沙啞,和剛醒的慵懶:“歡兒,你醒了?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略帶粗糙的聲音,意外有些好聽。
陸歡不自在地背過身,小聲抱怨道:“睡什麼睡,馬上就該起了。”
高衍將頭埋在她的發間,含糊說道:“再抱一會兒……”
陸歡全身的每一根毛發,都在無聲地叫囂著。隻是無論心中如何驚濤駭浪,她依然一動不動,就好像自己是一塊木雕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男人輕笑起來,漸漸變成大笑。
陸歡忍無可忍,手肘向後一擊:“你笑夠了沒有啊!”
“嘶——歡兒,你想謀殺親夫啊!”高衍的聲音中帶著隱忍的痛苦。
陸歡像是一條泥鰍,迅速翻過身,摸向剛才肘擊過的地方:“阿衍,你沒事吧?我也沒用多大的勁啊!”
高衍拽住她作亂的小手,往自己懷中一扯,又把她摟進懷裡:“再抱一會兒,等會兒真的要起了。”
他沒告訴陸歡的是,燕王府的長史點名要求他出麵,他非去不可。
高衍隱隱有種猜測,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今日可能會得到解答。
陸歡輕輕推了推他:“你去把茶壺和茶杯拿過來,我想喝水。”
趁著高衍不注意,她在茶杯中都加了點靈泉水。
高衍雖然不渴,但這是媳婦專門給他倒的,他還是笑眯眯地接了過來。
有些涼了,但是異常的甜美,就和媳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