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彆數十年再次回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薄應淮心情無疑是複雜的,他將雨傘收起放在屋簷下。
二房所居住的院子是整個薄家老宅占地麵積最大的院子,裝修古色古香,有三層高,隻是第三層是一個小閣樓,夏天熱冬天冷,沒有地暖,隻有一扇木窗,夏天打開的時候會有很多小飛蟲前仆後繼衝進來,不打開又悶得很,冬天更是彆說了,寒風凜冽,隻能依靠電暖扇和電褥子取暖。
不要問薄應淮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因為那是他和小姨的房間,哦不,現在應該叫她母親了。
薄家老宅占地麵積足有兩百多畝地,有專門傭人居住的地方,還有提供給客人居住的地方,每房居住的院落是獨屬於他們自己的。
二房的二樓不是沒有其他房間,隻是蘇沫不讓他住而已,美名其曰讓他鍛煉身體,等薄應淮再大一些,已經習慣那間小小的閣樓,他也不願意再換房間了。
“你今晚留下來住?”
薄一驍倒了杯熱茶自顧自喝了口,暖和身子,他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站在一樓大廳中央,望著外麵屋簷下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若無其事問了一句,“那我讓劉嫂給你收拾出來一間房間?”
“不用麻煩。”
薄應淮轉過身,步入大廳,眉眼清冷,他淡淡道:“我還住我原來的房間就行,我住慣了閣樓,換個房間怕是會睡不著。”
他不是沒苦硬吃,而是想時刻告訴自己,他曾經受過的不公平對待,隻有居安思危,才能讓他時刻保持清醒的大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聽他說要住閣樓,薄一驍皺了皺眉,隻是說:“那閣樓已經空曠許多年,一直沒怎麼打掃過,怕你住不習慣,而且二樓又不是沒其他的房間,你這是何必?”
薄應淮自顧自來到沙發旁坐下,倒了杯涼茶喝了口,聞言,他緩緩抬起頭,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反問道:“我不是從小就在閣樓住嗎?父親難道沒有想過我會有回來的一天,所以才不派人經常打掃對嗎?”
“……”
薄一驍無言以對,臉色有些難看,“你這是在怪我?”
他年輕那會兒確實沒怎麼關注過這個孩子,一是因為他是蘇語嫣的兒子,蘇語嫣是蘇沫同父異母的姐姐,他理應該喊蘇語嫣一聲大姐,可他卻和蘇語嫣同床共枕過數月,甚至還生下一子,這聲大姐怎麼都叫不出口。
後來他無心家庭,一心在外拚事業,對家裡這筆爛賬不想管,所以對於蘇沫把薄應淮安排在閣樓居住,他是知道這件事的,他並不是無情之人,問過蘇沫有沒有安排妥當,蘇沫說安排妥當了,他就沒想太多。
因為當時薄家所有人都對薄應淮的身世忌諱莫深,薄老爺子下了死命令,不允許有人向薄應淮透露半句,所以薄應淮一直當蘇沫是他的親生母親。
薄一驍心裡想著,孩子天天叫蘇沫媽媽叫的那麼親熱,再怎麼說,薄應淮身體裡也流著蘇家的血,蘇沫不至於對這個孩子太過殘忍冷漠吧?
後來直到他和蘇沫離婚,徹底撕破臉,蘇沫才把這件事情告訴薄一驍,他很是震怒,但當時兩人已經走到離婚的地步,薄應淮也被薄老爺子送出國,再說這些沒什麼用了。
薄一驍心裡是有愧疚的,他回來就讓人封了閣樓,不許傭人打掃,不是因為他沒想過薄應淮會回國,而是他不想讓薄應淮再踏入那間閣樓,想起小時候那些不堪的回憶過往。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閣樓的事情。
“劉嫂。”
薄應淮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認了,眼底深處劃過一抹失望,他側頭朝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喊道。
“哎,來了!”
一個身材胖胖的中年女人係著圍裙匆匆忙忙跑了出來,看到薄應淮,先是一愣,隨後很是驚喜,“三少爺,您回來啦!您餓不餓?吃晚飯了嗎?想吃什麼?”
薄應淮搖了搖頭,他心情不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