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人妙語連珠的台詞下,不到30人的婚禮現場很快就熱鬨起來。
在悠揚的鋼琴聲中,主持人高聲宣布:“下麵我們有請新娘入場。”
已經候在花門旁多時的老白和董鏘鏘聞聲同時朝花毯的儘頭望去,隻見白頭紗垂麵,一襲白色長拖尾婚紗的華菱挽著父親的手臂緩緩地朝花門方向走來。
而跟在她身後幾米外的,則是一身淺灰藍色長款禮服百褶裙的佟樂樂。儘管她今天畫的是淡妝,但多年的藝術熏陶讓她的氣質極為出挑,相較華菱似乎更像是新娘。
華菱的父親已經換上了一套深咖色的西服,西服很寬大,他的身材卻很纖瘦,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他穿了一套彆人的衣服。董鏘鏘猜測這套西服可能已經買了很久,而那時華菱父親的身材還很壯碩。
隻是歲月如刀,今天的他頭發已斑白,身材也佝僂,雖然努力想挺直腰板,但卻顯得極為吃力,這讓他的步伐也變得緩慢起來。
華菱低著頭,好像小鳥一樣依偎在他的身邊,讓人一眼難辨究竟是華菱攙著父親走,還是父親領著華菱前行。
父親不時低頭看一眼華菱,目光中飽含著欣慰和愛憐。
不到10米的花瓣路兩人竟走了七八分鐘,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父親的不舍。
但再長的路也終有儘頭。
當華菱終於站在花門前的一側時,父親依依不舍地把華菱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摩挲,華菱忍不住轉過頭去,肩膀卻是抑製不住地顫抖。
悠揚的鋼琴聲漸漸消失,會場裡刹那間變得鴉雀無聲。
終於,父親還是把華菱的手交到了老白的手上。老白本以為他會再叮囑自己幾句,哪知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拍了兩下老白的手背,便轉身回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像個孩童一樣,癡癡地望著花門旁的華菱。
華菱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老白拍了拍她的肩膀,遞給她一片紙巾。
陽光下,董鏘鏘看得分明,父親的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當歡快的輕音樂再度響起,主持人輕車熟路地向所有人隆重地介紹台上的新人和台下的重要嘉賓。但一圈兒還沒介紹完,台下突然有人大聲哄道:“趕快開始吧,我看新娘子都等著急啦……”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哄笑,華菱又羞又氣,卻也忍不住笑著轉過頭去。
“既然大家有強烈要求,那就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今天婚禮的證婚人漢諾威音樂學院的施密特教授為新人證婚。”主持人話音剛落,一名看起來年紀不小,頭發比華菱父親更少更白,但卻精神矍鑠、走路生風的老人,一邊朝眾人揮手一邊疾步從人群中走上前來。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證婚詞是德語版的。教授每念完一句,主持人就再念一遍中文,方便台下的親朋特彆是兩邊的老人也能第一時間聽懂證婚詞的大意。
董鏘鏘聽教授念完德語,又聽主持人念完中文,正在品味中文的精妙,就覺得手機在褲兜裡“嗡嗡”地振動起來,但他站在老白旁邊,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好意思當眾接電話,隻能強忍著不動。但打電話的人似乎極有毅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董鏘鏘的注意力不時被手機乾擾,好容易熬到對方不再打了,就聽老白鄭重其事地用德語說道:“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