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殘垣斷壁孤零零地立在荒草叢生的廢墟之中,好像某隻巨獸的骨架,訴說著此地曾經的繁華。
一個巨大的金屬塔似的建築倒在一片破敗的斷壁上,董鏘鏘走近後才看清金屬塔的一個支架已經斷了,隻剩下另一條“腿”還頑強地站立著,像極了被扯斷線的木偶,而枯萎的灌木枝葉順著斷壁蜿蜒地纏繞其上,將金屬塔納為它的一部分。
他甚至還走進一間四麵漏風、沒有窗戶的鐵皮屋,散落一地的垃圾和滿屋的蛛網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這裡已經荒廢了很久。
雪地裡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堆董鏘鏘叫不出名字的機械設備,大多已被白雪覆蓋,當風吹走設備上的浮雪時,斑斑鏽跡便顯露出來。
離開廢棄工廠,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林間,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兔子或麅子之類的小動物從他的眼前飛快地奔過,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人卻一個都沒見著。
酒喝多了不免口渴,就在他懊悔沒在火車站裡買瓶礦泉水時,耳旁隱約聽到嘩嘩的水聲。
讓董鏘鏘驚異的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河水竟沒凍上,他猜測可能是河麵寬、河水深、水流急的緣故。在觀察了一陣動靜,確認周圍沒有動物出沒後他才慢慢朝河邊走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到水質清澈的河中有魚的蹤跡。他蹲在河邊連洗了幾把臉,恍惚地盯著蕩漾水波中自己的臉發呆。
他已經走了幾個小時卻一無所獲,他可以再走幾個小時,但結果恐怕還是一樣。
我應該停下來嗎?他問自己。沒人強迫他做這件事,甚至連老白的妻子華菱從頭到尾都沒給他打過一個懇求他幫忙的電話。
可他並不是為了彆人做這件事的,他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即使走一夜也沒找到老白,至少以後他能坦然地麵對自己,能在望著老白孩子的眼睛時說他已經儘了全力,而不是後悔沒有再堅持一下。而此時此刻,老白也許正貓在哪個山洞裡等著他伸出援手,也可能正麵對某個危機,所以即使現在沒人理解他的做法,他也認為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做個了斷。
哪怕是一個最差的結果,對他來說也是結果。
他俯身喝了幾大口河水,隻覺得冰水甘甜,索性翻出背包中一瓶已經快喝完的威士忌,仰頭喝光後把空瓶浸入河中。
就在瓶子將滿未滿之際,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河灣處傳來。
董鏘鏘立刻警惕地伏低身體,把匕首握在手中,借著火光迅速環視四周。
那個聲響越來越大,似乎是從水麵上傳來的,但董鏘鏘的下遊水麵上空無一物,並沒有任何動物活動的跡象,看來聲源是在河流的上遊。
董鏘鏘擔心是老白弄出的動靜,正猶豫要不要舉起火把走過去看看端詳,就見從上遊猛地衝下來一塊柱形斷木,斷木在激流中前進的速度很快。
見動靜並不是老白發出來的,董鏘鏘不禁有些鬱悶,就在他準備閃人之際,猛地注意到斷木上一團蠕動的黑影。
借著月光,他看清那是一頭幼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