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大年初五,米蘭,馬爾奔薩國際機場大廳。
董鏘鏘和雷蘭亭守在出關口,目不轉睛地盯著從自動門裡陸陸續續往外走出的高矮胖瘦、膚色各異的旅遊者。
“我看機場大屏上顯示飛機已經落地三十多分鐘了。”雷蘭亭在關口自動門外的鐵欄杆處來回踱著步,不時朝自動門裡翹首張望,顯得頗不耐煩,“可這幫人怎麼還不出來啊?你說他們不會碰到什麼事兒了吧?不會你之前說那事兒現在就應驗了吧?咱們可都沒機會收護照呢。要不我現在把這團退了?”
“現在退團?”董鏘鏘反問道,“那你押金還要不要了?10000歐呢。”
“哎,真特麼煩!”雷蘭亭鬱悶得直嘬牙花子,“要說這旅行社確實太特麼黑了,早知道押金這麼多、工資還開那麼低,說什麼我也不接了,難道他們就讓咱們指著小費活麼?真孫子。”
“杜藍說這個給你介紹團的旅行社的口碑和每次團的質量都不好,接的全是國內的散拚團,遊客素質良莠不齊,所以它家的生意這邊鮮有人接。你知道國內旅行社通常要給這些來國外旅遊的人向有關機構繳納每人3000歐的擔保費。如果遊客中途消失,那旅行社交的擔保費就得被沒收。旅行社當然不願意承擔這種風險,所以如果人是在你手裡丟的,那這錢旅行社是一分都不會出的,肯定讓你這個導遊背鍋。所以一會兒等他們出來,咱倆先把他們護照都收了,然後清點人數,力爭記住每個人的名字。每次上下車咱們兩輛車都必須過一遍人,確保萬無一失,明白麼?”
“難怪旅行社跟我要這麼多錢,”雷蘭亭恍然大悟,“原來是怕我看不住人。”
“聽老白說,意大利近期又宣布大赦非法移民了,所以這趟咱們要特彆注意。發現苗頭不對,立刻上報領館。”董鏘鏘輕歎了口氣,“當然,對方如果真是鐵了心要跑,彆說咱倆,就是咱們四個人一起也未必盯的住。”
“必須得盯住啊。”雷蘭亭忙不迭地強調,“否則跑了一個就真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徹底白忙一場,那絕對不行!絕對不行!”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咱們人多,應該盯的過來。”董鏘鏘邊給他解心寬邊注意走出的人群,“所以那天你建議帶上佟樂樂來意大利我和老白都覺得可行。”
“是吧,”雷蘭亭本來沮喪的臉一聽佟樂樂的名字立刻變得眉開眼笑,“樂樂從沒來過意大利,現在又是假期,她有錢又有時間,再不來今年就畢業了。如果她真回了國,再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自從董鏘鏘跟杜藍好了,雷蘭亭對佟樂樂又展開了新的攻勢。雖然大家同時也都能看出來“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甚至就連雷蘭亭自己可能都能感覺到,但男未婚女未嫁,外人也不好乾涉。所以當雷蘭亭第一時間建議這趟行程也帶上佟樂樂時,董鏘鏘並未反對,而老白更是無所謂。董鏘鏘猜測,雷蘭亭可能不知道佟樂樂打算畢業就回國的事兒。
“一會兒收完護照就帶他們去車那邊。上車前讓老白跟他們說一下旅遊時的注意事項。接下來幾天都是我和老白一車在前麵,你跟樂樂一車在後麵,記得跟緊點彆丟了。”
“米蘭看著就比德國那些城市洋氣和時髦,空氣裡都是奢侈品的味兒。”雷蘭亭開玩笑道,“應該沒老白說的那麼凶險吧?他會不會太謹小慎微了?”
“聽老白的意思,米蘭也就是市區好點兒,景點、機場和奧特萊斯都一樣臟亂差,大意不得。他之前在意大利吃過很多虧,這次他願意幫忙,你會少掉很多坑。”董鏘鏘解釋道。
“可你看這機場裡現在多少警察呢,比德國機場裡的警察多多了。”雷蘭亭瞟了眼大廳裡隨處可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意大利警察,“雖然沒德國警察高大威猛吧,但看著還是心裡踏實。”
“那是因為上個月一架從希臘飛米蘭的飛機還沒落地就收到通知說飛機上可能有炸彈,從那時開始意大利警方就不敢大意,畢竟911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那兒。”說到911,董鏘鏘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名字,倏地閉上了嘴。
雷蘭亭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吐了吐舌頭。雖然沒再說什麼,但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
兩人又等了十多分鐘,就見一行人稀稀拉拉地從自動門裡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