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感覺?是不是像中了樂透大獎?特激動。”
“沒買過更沒中過,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而且,你該不會真以為是我寫的那個原因吧?”董鏘鏘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而且我一個新丁,就蹲了幾天大門,守了兩天夜,出手就中標了,這準確率也太高了吧?”
“那哥們兒你是真想多了。我其實想說的是,狗屎運也好,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罷,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撥兒鹹帶魚終於讓咱們趕上了。”端木說完歎氣道,“至少比美國施樂和世界通訊賺的多些。”
6月末,市場內一直風傳有財務舞弊嫌疑的兩家上市公司世界通信和美國施樂前後腳地正式承認了財務造假,尤其是後者,據說五年內虛報利潤近60億美元,官宣後市場一片嘩然。雖然端木也買了這兩支股票的看跌期權,但由於購入時間太晚,利潤所剩無多。
“我這兒頁麵還是打不開。”見頁麵依然一片空白,董鏘鏘沮喪地又點了幾下瀏覽器的“刷新”按鈕,“新聞怎麼寫的?”
“《世界報》的記者說收到線人舉報,威望迪集團涉嫌虛報收入,但具體細節沒披露太多,不知是不是警方要求不讓披露細節,所以大家都不清楚有問題的到底是它的垃圾處理業務還是其他業務還是所有業務都有問題,也許你分析的原因確實是其中一項。”
“線人舉報?”董鏘鏘心裡不自覺地“咯噔”一下。
“你是不是也覺得挺蹊蹺或者說太巧了?實話說我一次讀這條新聞時也懷疑,它說的線人該不會就是咱們之前見過的那些離職員工裡的某個或全部吧?咱們當時給過他們線人費,保不齊哪個哥們兒頭腦一熱又去了報社,把信息原封不動又賣了一次或者爆了更多料也未可知,這種可能也是有的。報紙直接把這次造假嫌疑跟美國安然事件掛了鉤,雖然沒直說威望迪就是‘歐洲版安然’,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已經明顯的不能更明顯了,法國人就算再傻也能讀出來其中影射的含義。而且這個發文時間也特巧。報社前腳發完,後腳威望迪就被穆迪,就是那個國際評級公司降了信用等級,說它賣子公司是因為債台高築,需要斷臂求生,信用等級堪憂,提醒投資者注意它的公司信用比之前降了一級,它發過的債券也離垃圾債近在咫尺。降級和涉嫌造假是導致威望迪股票今天在市場上遭到拋售的主因,但你知道我這人從不相信金融領域會有什麼巧合,我認為都是安排好的……”
端木還在自顧自地說著,瀏覽器的頁麵終於刷了出來。董鏘鏘一眼便看到一根陡峭如懸崖的k線以近乎80度的角度豎在屏幕上,讓人感覺觸目驚心。
“你這是陰謀論了。”董鏘鏘一邊點開更多新聞一邊問道,“那威望迪怎麼回它的?它應該會否認這個報道吧?”
“必須否認啊,而且還是第一時間否認。但你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股票其實是一種預期,當《世界報》在所有持懷疑論的投資者心中埋下‘威望迪造假’和‘歐洲安然’這些種子時,恐慌情緒會像水一樣瘋狂地澆灌它們,然後種子就會自然而然地破土而出和茁壯成長了,當然,這還隻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波。”
“第一波?怎麼講?”
“威望迪是法股藍籌股,它這麼一跌,巴黎cac40指數也被拉下去了,很多跟它家有業務往來的銀行股也都跟著同時下挫,所以我說……我靠……”
“怎麼了?”董鏘鏘被端木突然冒出的粗口嚇了一跳。
“新聞裡說……威望迪集團的總裁剛剛宣布辭職了。”
“這麼快?”
“確實不像法國人的效率,但威望迪的股價從年初的60歐跌到現在的185,跌了差不多70,我懷疑公司早有換人的念頭,隻不過在等合適的時機把替罪羊扔出來平息投資者的怒氣,繼任者應該也是早就定好的。哎,買的晚還買的少,我還是魄力不夠啊。”端木無限惆悵地長歎一聲,“如果年初就買它咱們現在就發財了,我還是後知後覺,應該早點關注安達信的客戶線就好了,可惜,可惜……”端木連說了兩個“可惜”表達心中的惋惜之情。
“你這是後視鏡思維,事後諸葛亮,毫無意義,之前誰能猜到會是這個結果?現在的重點不是悔不當初,是接下來怎麼辦。如果這周它還有暴跌,跌到多少你打算出呢?”董鏘鏘關切地問道,“後麵如果其他期權也碰到類似情形,你還會碰到同樣問題,畢竟止盈和止損都很重要。”
“這個你提醒的好,”端木表示讚同,“那說說你有什麼建議?”
“威望迪後麵無非就兩種可能,要麼公司造假證據確鑿,退市申請破產,要麼觸底反彈。”董鏘鏘想了想,“咱們看跌期權的成本對應的股價差不多是30歐,現在差不多18,市場裡的恐慌情緒估計一時半會消化不完,所以我覺得到15附近應該沒什麼問題,那時咱們手裡的期權差不多能有十幾萬甚至小幾十萬歐的利。如果運氣好碰到它正好發二季報,說不定跌到10歐以下都有可能。當然咱們不能指望正好在它股價最低、看跌期權價格最高時賣出,那不現實,所以1015歐之間我認為都可以考慮出貨。當然如果你擔心賣了後期權還會繼續漲,咱們也可以分批賣,以觀後市。如果期權賣完了短期又沒有更好的做空標的,威望迪又沒退市,那咱們可以考慮少投一些買威望迪的股票,拿到年底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董鏘鏘分析得頭頭是道,端木聽得很認真,等董鏘鏘說完又過了半分鐘才幽幽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端木沒有很痛快的答應並沒出董鏘鏘的意料,他知道端木肯定會糾結,這種決定換了誰都不好做。
下午四點,老白三人風塵仆仆,麵有疲色地拉著行李箱走出漢諾威火車站。
一路上,老白和樂樂有說有笑,隻雷蘭亭看起來鬱鬱寡歡,一副無精打采樣。
晚上六點,大牛骨頭餐館。
由於第二天還有考試,王蜀楠婉拒了聚餐的邀請,冬一晴得外出打工,最後隻有賀鴦錦如約而至。
聽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日本之行的見聞趣事,董鏘鏘不知不覺就走了神,腦子裡飄來飄去的都是威望迪。
見董鏘鏘沉默,老白善解人意地勸道:“你明天還有考試,先回吧,我們再待一會兒。”
董鏘鏘把車鑰匙放到桌上推給他:“那你一會兒開車送他們,我先走了。晚上你回來再給我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