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餐廳約莫有五百平米往上,正中位置是一個環形栗色木質吧台,此時已近傍晚五點,正值飯點兒,按說應該有服務員開始備料,但吧台處卻空無一人。
而且不僅服務生不見蹤影,廳內除了董鏘鏘似乎空無一人。
餐廳一圈都是通體玻璃牆,陽光從四麵八方湧進餐廳,廳內一片夕曬。雖然玻璃牆上貼了反光膜之類的東西,但光線並沒減弱多少,地麵也被映得明晃晃的,刺得人睜不開眼。
繞過大半個吧台後,亮度轉弱,董鏘鏘的眼睛適應了幾秒,立時注意到全餐廳唯一的一桌客人此時正貓在餐廳一處角落裡安靜地用餐。
但唯一的這桌卻並沒安德森的蹤影,隻有一站一坐的兩人。
站著的人約莫比董鏘鏘矮了一頭,但整個人卻比董鏘鏘寬了半個肩膀。一襲黑衣,戴著墨鏡,不苟言笑,一看便知是保鏢。而坐著的人彎成了大寫字母c,頭向前傾斜得厲害,正專心致誌地用著麵前盤子裡的美食,似乎並沒注意到董鏘鏘的出現。
董鏘鏘之前訓練時曾聽搏擊教練偶然講起過,他的很多前同事在給隱居在德國中部和南部的俄羅斯富豪當私人護衛。看這樣子,用餐者的身份應該非富即貴,但現在的他並不關心對方是不是富豪,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他隻想知道安德森叫他來乾嘛,是不是捕禪有什麼問題需要他親自處理?他狐疑地又瞥了眼短信,確信自己並沒老花眼,而且從旁邊的桌號來看,那張桌應該就是短信裡給的數字。
他不明白安德森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所以沒有貿然走過去,而是給安德森去了個電話。
但安德森依舊沒接,反倒是聽到他這邊的動靜,吃飯的人抬起了頭。
黑衣保鏢目不轉睛、凶神惡煞地盯著董鏘鏘,董鏘鏘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灼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把視線投到保鏢身旁吃飯人的身上。
吃飯人銀白又稀疏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種不亞於地板反光的亮,一張溝壑縱橫滿是皺紋的臉好像在講述他曾經受過的苦難,眉毛淡的跟沒有差不多,兩頰的紅暈一直從臉上延伸到脖子上,再看到他手邊已經半空的酒瓶,董鏘鏘就都明白了。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微醺還是迷醉,董鏘鏘看他的時候他也在朝董鏘鏘的方向張望。
四目相對,董鏘鏘正猶豫要不要走過去問個清楚,白發人突然笑了,抬手朝他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董鏘鏘猶豫了一秒,腳就不自覺地朝對方走了過去,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當他走到離白發人還有半張桌的距離時,滿頭紅鬈發、體格健壯的黑衣保鏢伸手攔住了他。
董鏘鏘之前聽老師講過,俄羅斯紅發很多是德國人的後裔。
保鏢的胸膛很厚實,近距離看就像個大號沙袋,不,應該說更像一堵牆,他的小眼睛機警地轉動著,同時陰沉著臉示意董鏘鏘抬起手臂。
董鏘鏘把包扔到旁邊的椅子上,順從地接受對方近乎粗魯的檢查,這才注意到桌號果然是23。
等他站到白發人麵前,才注意到對方的咬肌異常發達。
他記得有人說過,從麵相學講,除了個例外,對大部分人來說,咬肌發達是嗜吃的表現,而嗜吃除了說明自律差,還意味著這個人有較大概率比較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