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鄭春花身後,董鏘鏘也穿過柴扉進到後院。
看彆墅的規格他本以為後院兒兩百平也就到頭了,等站在綠黃摻雜的草坪上環視了一圈兒,才發現後院的規模著實不小:前院兒磚石混砌的圍牆已被東倒西歪、疏密不一的籬笆牆代替,籬笆牆的占地少說也有幾百平。籬笆牆的儘頭則是兩扇比柴扉更大的黃褐色木門,一虛一實地掩著。牆外是一片綠林,林子疏密有致,能看到林間的微光,但看不清裡麵的真實,隻能聽到風吹過時層疊的密葉發出的陣陣撲簌簌聲,以及不知名的鳥兒偶爾發出的孤叫。
跟彆墅靠的最近的是幾棟獨立小木屋,木屋旁是整齊碼放著柴垛的倉庫,倉庫門沒關,能看到裡麵掛在牆上的各種農具。倉庫正對著的是露天燒烤區,由光滑石頭拚成的圓上放著黢黑的燒烤架,而池塘,泳池,菜地,葡萄架則散落在院子的其他位置。
董鏘鏘還在觀察,一團黑影倏地從他腳下呲溜跑過,他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正待細究看到的是什麼,就聽鄭春花在前麵喊他跟上。
院子裡並沒鋪設甬路,但鄭春花卻熟門熟路的朝一個方向走去。董鏘鏘猜她來過多次,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繞過兩棵高大的灌木綠植後,她和他來到了彆墅後門附近。
他看到後門外放著一條青灰色的“l”型帶靠背的木製長椅,幾個靠墊胡亂地扔在上麵。
木製長椅左側堆滿了各種規格的陶陶罐罐,裡麵種著各種董鏘鏘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而長椅右側的地上擺滿了各種顏色鮮豔、誘人口水的水果和蔬菜,西瓜,草莓,黃桃,葡萄,接骨木,南瓜,胡蘿卜,西紅柿……
長椅後是通往彆墅二層陽台的台階,長椅前擺著一個深棕色鐵藝造型的炭火盆。炭火盆並不是常見的烤爐造型,更像個茶幾,隻是茶幾麵板被一個凹陷的不規則盆代替。盆裡的炭火燒得正旺,劈啪往外濺著火星。
透過火光,董鏘鏘看到一名銀發老人正斜坐在木製長椅上低頭拾掇著什麼。
沒等他看清老人在擺弄什麼,就聽到身後的灌木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
他聞聲轉頭,正好撞見灌木裡兩隻射燈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緊接著,一隻體型龐大的德國黑背夾著尾巴悄無聲息地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雖然它沒馬上衝兩人狂吠,耳朵卻充滿警惕性的支棱著,同時鼻子裡還發出一長串不懷好意的呼嚕聲。
“尤利婭女士,晚上好,我們來了……”
就在鄭春花跟老人打招呼時,黑背朝兩人走的更近了,身子也伏得更低,董鏘鏘猜測,狗可能隨時會撲人。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旁邊地上的一截樹枝以備不測,就聽老人用粗獷的德國口音大喝一聲:“坐下!”
這一聲好像定身咒,黑背立刻原地坐下,凶巴巴地盯了幾秒董鏘鏘和鄭春花,又轉頭眼巴巴地望向老人,似乎在央求主人允許它自由行動。
“你們先坐,”銀發老人頭也不抬地說道,“我還得弄一會兒。”
董鏘鏘這才注意到老人手裡擺弄的既不是毛線團也不是針線活,而是一隻活生生的貓。更準確的說,老人正小心翼翼地掀開貓後背皮的一角消毒。
那張皮的麵積不小,傷口處看起來血肉模糊。董鏘鏘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麵,不忍直視,立刻把頭轉到一旁,正好鄭春花也把頭轉過來。
兩人眼神碰了一下,都沒說話。
董鏘鏘知道酒精消毒的刺痛感是很強烈的,但貓咪卻沒發出一絲哀嚎,仿佛知道老人正在挽救它的生命。他忍不住好奇,又把頭轉了回來,才發現老人正全神貫注地把幾種不同的醫療用品小心噴塗到貓背的不同區域,邊處理還邊跟貓說話,似乎在安撫對方。
又過了一陣,就聽老人突然招呼道:“你過來一下。”
等老人又喊了一次,董鏘鏘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
“我?哦,好好。”
見董鏘鏘走近,一直保持警惕的黑背立刻進入防禦模式,發出一陣狂叫,聲音高亢刺耳,似乎在警告董鏘鏘不要走近它的主人。
“安靜!”老人命令道,“去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