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剛才那位先生說我們之前不夠重視,一開始確有這種可能,但其實也不難理解,那是我們在還不了解非典時根據我們以往經驗的做法,但當我們逐漸認識到非典的危害和危險後,我們比誰都重視:中國第一次公布非典情況是在今年的2月11日,這個發布既是對自身,也是對世界的警告,我們的疾病控製和預防中心和世衛組織達成了史無前例的國際合作,非典信息播報頻率從五天一次改為每天及時報道,不僅及時免去不稱職官員的職務,還創造了新的中國奇跡,就在今天,經過四千多名建設者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晝夜鏖戰,總建築麵積兩萬五千平方米、擁有一千張床位的中國最大的傳染病院正式竣工,一千多名醫護工作者已經入駐,超百名非典患者也已入院開始接受治療。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像我們這樣迅速、高效和快捷,所有這一切都能說明我們是重視的。”
董鏘鏘之所以主動提到免職人員就是避免後麵被他人提問時陷入被動,既然繞不開,不如自己先說。而那些他脫口而出、如數家珍的數字都是他在跟方爽整理每日動態時記在腦子裡的,他從沒覺得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那些數字就像在他腦海中生了根一樣過目難忘,他不知道原因,也許是對故土的眷戀讓他把發生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和事都牢記於心。
從董鏘鏘選擇留在台上開始,鄭春花心裡就穩了不少。因為有在辦公室旁聽董鏘鏘免課的經曆,鄭春花知道董鏘鏘的口語和臨場應對都還算拿得出手,但眼見他麵對眾人依然能應對自如,多少還是感到意外。
“就算你們重視也該賠償……”上排傳來一聲女子的高喝,引得下排的觀眾紛紛回頭向上張望,“你們是賴不掉的。”
董鏘鏘循聲望去,隻見右邊觀眾席裡站起一名女子,鼻梁上的漸變色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手裡舉著長麥克風,衣服上似乎還彆著個徽章,正是之前他在教室門口差點兒撞著的女記者。
他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但半天都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此時突然聽到對方的聲音,似乎突然多了些印象,但又不是很清晰。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麵前的觀眾:“請問有誰知道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是在哪個國家發現的?”
“美國。”有人高聲回應。
“完全正確。”董鏘鏘伸手指向聲音的來處,“那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國家因為本國有艾滋病患者而向美國索賠過麼?有嗎?”
鴉雀無聲。
“答案是沒有。既然非典是全人類共同的敵人,我們跟大家同樣都是非典的受害者,那為什麼單單要求我們賠償呢?我認為所謂的全球賠償完全是無稽之談,任何一個有良知、有正確價值觀的人都不該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事實上,就在四月底,施羅德總理剛剛表示了對我國抗擊非典鬥爭的慰問和支持,這些報道大家都能在報紙上看到。”
雖然一直被針對,但董鏘鏘回答問題時還是不斷提醒自己儘可能隻闡述事實,儘量不和對方辯論,不辯論就不會陷入二元對立的語境中,就不會因為用詞不慎被對方抓到把柄和牽著鼻子走,畢竟德語不是他的母語。
“據說有人被免是因為數據造假,對此您怎麼解釋?”墨鏡女換了個話題,但依舊不依不饒。
直到這時,董鏘鏘才終於把眼前人和記憶中的那個人聯係起來。
對方雖然發型、發色、妝容和服裝全都變了,但她的聲音始終沒變,自己上次挨打也跟這個女人有關。本章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