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鏘鏘這邊講著,杜藍那邊半天沒吱聲,董鏘鏘猜她多半是縮在被窩裡給自己打的電話,聽著自己的故事和窗外的漣漣雨聲,不識不知中已悄然入眠,當下輕輕說了句“晚安”掛斷電話。
由於晚上複盤後在展板區學習了一陣,開車回家後又跟杜藍聊了半天,董鏘鏘晚上吃的那點兒碳水化合物早已消耗殆儘,他知道自己在過餓時不易入睡,就想著自己熱點牛奶助眠,打開冰箱門卻發現自己忘了買牛奶,翻了翻自己的儲備庫,找出一包將要過期的紅燒牛肉的方便麵扔進鍋裡,關上廚房門,將兩扇窗戶大開,雖然煮麵不違反住房規矩,但湯料都加進去,釋放出來的氣味兒還是很濃鬱的。
滾沸的水將四四方方的方便麵板輕易撕開,柔軟的麵條如散亂的毛線糾纏在一處,扔進鍋的蛋黃迅速被一層白膜覆蓋,幾片培根在沸水中忘情地舞動,他關了火,蓋上蓋子,正想著是找個海碗還是直接捧著鍋吃,就聽身後傳來門輕微的動靜,他以為房東起夜,下意識轉過頭,卻見老白推門走了進來。
“這麼晚還沒睡?”董鏘鏘著實沒料到老白這麼晚不僅沒睡,還會下樓找自己說話,看來是專門候著自己的,他把離自己最近的一把凳子拉開,客氣了一句,“麵多,一塊兒吃點兒?”
不管兩人之間是不是真有矛盾,麵子上總要過得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老白大馬金刀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有一口就行。”
這下隻能用海碗了,好在是包加量版的方便麵,兩人分倒也不至於太寒酸。
趁著盛麵的空檔,董鏘鏘偷偷嗅了嗅鼻子,又趁機觀察了下老白,對方似乎並沒喝醉的跡象,說話時也沒酒氣,神智還算清醒,動作也正常。
“找我有事?”董鏘鏘挑起幾根麵條,邊吹邊問。
老白卻根本不吹,低頭狼吞虎咽地猛吃幾口,被麵燙了嘴才囫圇停住,把筷子拍到桌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這個畫麵讓董鏘鏘產生一種強烈的既視感,好像之前在哪兒經曆過一模一樣的場景,一瞬間他有些恍惚,以為自己還在漢諾威。他看到老白的嘴一開一合,像在說著什麼,卻因窗外驟然響起的霹靂和廚房玻璃的共振而一個字都沒聽清。
“你剛才說什麼?”等巨大聲響漸漸遠去,共振慢慢消失,他問老白,“打雷前那句。”
“我問你每天這麼晚回來,”老白直勾勾地盯著董鏘鏘的眼睛,“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董鏘鏘本來想回老白:我周一到周五都是全天的課,周五還要去盧森堡補課,這兩周又要處理中國周的事,所以回來的晚,再說家裡沒網,查東西很不方便。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並不需要跟對方解釋什麼,但這時不說話感覺很怪,說了又像是在辯白,更怪。
他沒看老白,也沒說話,隻是自顧自地吃著碗裡不多的麵,以及他留給自己的荷包蛋和培根。
老白也不催他,就盯著他把一碗麵吃見了底,才聽董鏘鏘慢悠悠地反問道:“我乾嘛要躲你?”
老白的臉不知是剛才吃麵太快還是彆的什麼,比進門時紅了不少。
“不躲我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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