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送安妮塔,然後你跟我走,小英這周去海德堡找她閨蜜,不在家。”端木說話也不看董鏘鏘,撥開左轉向燈,趁對向來車還沒提速,一把輪搶進了左邊的道,“安妮塔說下地址,老董你在導航上把地址幫我敲出來。”
導航很快指示了去安妮塔住所的路,晚高峰早已過去,路上的車和人都不太多,可令董鏘鏘感到奇怪的是,端木並沒第一時間將車速提起來,反而刻意壓著速度慢悠悠的開,似乎並不著急把安妮塔送回去。
因為在想怎麼跟端木提自己的想法,董鏘鏘上車後一直沒吭聲,但即使他這樣安靜也不影響車內的氣氛變得愉悅輕鬆,端木的嘴幾乎就沒閉上過,各種話題信手拈來,甚至還講了幾個很冷的葷段子,直到董鏘鏘實在忍不了他因為不停說話又錯過了一個路口而出言打斷他後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恰逢安妮塔這時有電話進來,端木有些幽怨地瞄了眼董鏘鏘,沒好氣道:“你剛才說誰眼窩子淺?”
“車上就仨人,你覺得還能有誰?”除了接待客戶,董鏘鏘之前還真沒見過端木這麼能說,心下有些不屑,卻不知自己是因為端木話多還是因為嫉妒對方和安妮塔如此有的聊。
端木“哼”了一聲,透過後視鏡觀察著正打電話的安妮塔,見她並沒有很快結束電話的意思,隻得繼續對董鏘鏘說道:“你剛才打算說啥非讓我下車?”
董鏘鏘等他正確拐過路口後才字斟句酌道:“我想今晚就回特裡爾,這個月每周末都往這邊跑,尤其是這
周五來的最匆忙,大學和cfa的課都沒上,我想早些回去,明天還能想辦法補補,也不至於落下太多,下周上課也能效果好些。房東也催我趕快打掃院子,我都拖了兩周多了,菜地裡的雜草都快比菜高了。”
端木聽完沒吭聲,腳下猛給了一腳油,開著大燈的紅色跑車像著了火的貓,幾乎是擦著旁邊一輛大眾車的車身猛超了過去,因為車窗沒關,車上的仨人都在呼嘯而過的風中聽到了從後車傳來的清晰咒罵聲。
“你這兩天不是都住青年旅社,晚上也都看書呢麼?怎麼我一叫你去我家你就這麼怕呢?再說我家客房裡也能看書啊。”端木說完有意無意地又瞄了眼後座的安妮塔,安妮塔不知不覺中翹起了二郎腿,長裙的花邊裙擺在她腿上好像退潮時的海浪似的一退再退,露出奪目吸睛的健康小麥膚色。
端木有些直的眼神說明了一切,董鏘鏘不用回頭也知道端木此時的注意力和血液都在朝哪兒湧動,隻好乾咳幾聲,提醒對方注意收斂。
聽到董鏘鏘的咳嗽,端木並沒收回視線,反倒是安妮塔聽到動靜抬頭看了眼前排表情有些怪異的兩個男生,微笑著把目光投向後視鏡,不期然的和後視鏡裡端木意味深長的眼睛撞了個滿懷,端木世故一笑,這才重新把視線投向車的前方。
董鏘鏘很清楚端木希望他明天也能待在漢堡一同見客戶,他也早就答應端木會待整個周末,周日晚再回,但一方麵,他是真不想去端木和葉英住的地方,覺得彆扭,雖然葉英並不在家。另一方麵,他擔心已經形成規律的學習節奏中斷太久對自己後麵的學習不利。至於第三方麵,接連幾天的客戶清談讓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很好的拓展客戶的技能,也誌不在此,所以心生倦意。
“青旅裡人來人往,尤其是夜裡,出出進進的人太多,噪聲也大,看書效果不理想,晚上的睡眠質量也不高。而且這學期我報的科目多,出差太多終歸不好。”董鏘鏘耐心解釋道。
“青旅看書效果不好,那你就更該去我那看啊。看累了咱倆正好還能聊聊客戶和報告。說起報告,你5月的報告讓我很失望,太平庸了。上個月的稍微有那麼點兒起色。哎,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客戶的評價。”
聽出端木的不願意,董鏘鏘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堅持,端木聽完沒再說什麼,車內隻有安妮塔不時的輕聲鶯語。
車子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馳,拐了幾個彎後終於停到一棟沒亮著幾盞燈的樓房前,熄了火,三人站在樓門口處抽煙。借著路邊忽明忽暗的燈光,董鏘鏘注意到外牆上噴滿了各式塗鴉,不遠處還有吆五喝六的人影晃動,似乎正在牆上辛勤作畫,而車後方的牆角處傳來一陣不規律的、悉悉索索的流水聲,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有醉酒的男人正在辛勤灌溉。
端木殷勤地把安妮塔送進了樓門口,在董鏘鏘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竟然還和安妮塔來了個吻麵禮和吻手禮,見安妮塔作勢要和自己如法炮製,董鏘鏘一個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張開雙臂就是一個熊抱,把安妮塔擁在懷中,隻覺胸前一片彈軟,趕忙放手退後,一邊道彆一邊拉開車門橫在自己和安妮塔中間。
在端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安妮塔款款走進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