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試卷上扣分點的董鏘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詫異地捧著卷子足足發了十多分鐘的呆,直到老師收回試卷,他才想起沒利用有限時間將錯題抄下來,轉念又一想,根本沒抄下來的必要,前麵的題幾乎沒丟什麼分,不及格的原因超乎尋常的簡單:最後一道大題一分沒得。
一道大題不得分,不及格肯定沒跑,可他明明一字不落地默寫了參考答案並調整了數字計算的新結果,難道是他寫的驢唇不對馬嘴?他對照著默寫的答案和題目又反複讀了幾遍,並沒看出答案有何不妥。因為鄭春花事先打了預防針,董鏘鏘清楚對判分有任何質疑都該找該科教授而不是和考試中心的老師產生任何言語衝突,考試中心的老師還告訴他:教授答疑就這一周時間,下周就要補考,他要找教授當麵問清楚最好儘快。
他謝過老師,無比困惑、渾渾噩噩地走出考試中心,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理了理有些淩亂的思緒,深吸一口氣,一猛子紮進經濟係大樓。
財政學教授辦公室門口排隊的人明顯比其他幾科教授門前的人少,他記得這科考試的學生可不少,難道其他人都過了?這讓他的心情雪上加霜,熟門熟路地從助教手中取了號,還有兩個女生排在他前麵。他安靜地走到走廊裡人少的地方,眼睛望著旁邊牆上布告欄裡的內容,腦中卻在思考一會兒見了教授該怎麼開口表達質疑更合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走廊裡的人和喧囂聲漸漸多了起來,助教走出辦公室維持了一下秩序,人群的聲音才微微平息了些,董鏘鏘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跟他一樣的不解和困惑,還有他身上沒有的憤怒感,這讓他多少好過了些。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他才等到前麵那個女生臉色蒼白地從辦公室走出,臉上寫滿了不滿,嘴裡含糊不清、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什麼朝走廊儘頭走去,董鏘鏘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助教在他身後輕聲提醒教授還在裡麵等著他。
就在他腳要邁進辦公室大門時,斜對麵辦公室的門倏地打開,李雷手裡拎著幾張紙愁眉苦臉地從門裡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李雷眼中閃過不甘和不解,隱約還有一絲希望,剛開口喊了句:“哎,董鏘鏘,你……”
董鏘鏘顧不得聽他說什麼,抬腳進了辦公室,助教緊隨其後,順手帶上了門。
教財政學的約爾格教授五十多了,大腹便便,謝頂的嚴重,卻沒把所有頭發都一股腦剃乾淨,仍然固執的保留了為數不多的頭發,與稀疏發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滿鬢濃密的大胡子。他朝董鏘鏘做了個“坐”的手勢,董鏘鏘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學期裡董鏘鏘可是沒少和他打交道,對教授和他的助教都不陌生。
“請坐,中國人?抱歉我分不出來中國人的麵孔,叫不出你的名字。同學你找我什麼事?”約爾格教授語氣和善地問道。
“教授您好,我是中國學生董鏘鏘,這學期選了您《財政學》這門課並參加了期末的考試。我學的很認真,之前經常來找您或助教問問題。這次考試我準備了很久,非常充分,但令我意外的是考試成績和我預計的大相徑庭。我已經去中心看過試卷了,最後一道論述題我一分沒得。據我所知,這道題以前曾經考過,當時有一份參考答案,我這次答的和那份(答案)除了數字沒任何不同,我不理解是什麼原因導致我一分未得,您能告訴我原因麼?”經過深思熟慮,董鏘鏘決定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問對方不給自己過的原因,任何繞彎子都是浪費他的時間。
“哦,是這事呀,原來你就是那個中國學生。”約爾格教授笑著把垂在胸前的眼鏡重新架到鼻梁上,“我一直在等你。”
“您在等我?您等我什麼?”董鏘鏘聽得一頭霧水。
“這幾年我總會碰到像你一樣的中國學生,他們勤奮、刻苦,認真,但在考試時總會犯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