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宋晚寧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自上回在侯府裡遇刺後,她對身邊的動靜格外敏感,立刻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分辨。
確實進來了一個人,走到床邊掀開床幔,十分熟練地躺在她身邊。
宋晚寧鬆了一口氣,睜開眼坐起身,沒好氣地踹了一腳:“大半夜的想嚇死誰?”
“對不住,我以為你睡著了。”夜色昏暗,看不清謝臨淵的臉,聲音聽起來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慵懶,“不早了,睡吧。”
“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她問道。
他借著窗欞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精準摸索到她的手,輕輕拉住晃動了兩下:“無妨,我沒事。”
一陣沒來由的煩悶堵住了心口,宋晚寧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在我麵前什麼都不肯說,是覺得我像個傻子嗎?”
自打二人重逢開始,謝臨淵在她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許多事,若不到瞞不住的時候都不會同她說。
好像一切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像個任他擺布的傀儡,被動地接受全部。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謝臨淵本來確實有些疲乏,聽她語氣不像玩笑,困意即刻消了大半,也半支起身子正色道:“我從未如此想過,何出此言?”
“暗衛,神廟,包括你和夏侯瑛的約定,一樁樁一件件明明與我有關,我卻成了最後知道的人,這難道不可笑嗎?”她笑出了聲。
黑暗中,兩個人沉默對坐著。
良久,他那邊傳來一聲沉重歎息:“是我考慮不周,讓你誤會了,但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有些事沒有塵埃落地,不好去承諾什麼,有些事提前讓你知道了,便沒了它的意義。”
“所以,你還要繼續這樣把我蒙在鼓裡,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金絲雀?”
宋晚寧懂他的意思,但不願接受。
一輩子做個活在庇護下的莬絲花固然輕鬆,可也意味著一輩子受製於人,仰人鼻息。如果可以,她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憑自己也能抵禦風雨。
“你說的這些事想必都已知曉,旁的也沒什麼瞞著你的了。”謝臨淵想了想,實在覺得沒什麼,“或許有我一時想不起來的,你儘管問。”
宋晚寧還未開口,他自己倒是先反思起來了:“忘了和你說,你交代的事辦好了,明日午後我陪你一起去趟鎮國公府。”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雙手卻悄悄攀上了他的脖頸,順著鬆散的衣襟鑽了進去。
他胸口的傷還未好,纏著整圈麻布,隱隱透著草藥的味道。
靈巧的手指在他後背遊走,越過那片粗糙,流連在肌膚上的一道道平滑凸起間。
即使眼睛看不到,手下的觸感也能將那些傷疤的形狀刻在她的腦海中。
宋晚寧這一舉動讓謝臨淵猝不及防,大腦都空白了片刻。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官。
微涼指尖在他身上劃過的每一道軌跡都無比清晰。
像有一片羽毛,被風吹著一下又一下拂過他的心。
身體不由自主繃緊,嗓音也開始逐漸嘶啞:“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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