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在正陽市林下區,林下區沒有單獨成立支隊,所有案件還是由市局直接負責,所以轉接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陶樂知他們已經站在了現場。
“我們是市刑警隊的,你們不要緊張,先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鄭國忠帶著人先把現場簡單圍住,等其他同事和法醫一起過來,現在雖然快要入春,夜晚的溫度也是帶著些刺骨的冷,撈屍體的工作就交給了河道的清理工人。
撈屍體的工人看上去五十來歲,也許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一邊開著小船一邊抽著煙,和陶樂知他們聊著天:“哎,前幾年就這兒,也撈過一個人,那會兒好像是一個姓馮的警察喊我過來撈人,那具屍體泡得都發臭了,老遠就眼睛裡,鼻孔裡,嘴巴裡,耳朵裡,但凡是有眼兒的地方都爬滿了蛆,肚子上一個大窟窿,白花花一片蛆蟲在蛄蛹,那時候還是夏天,屍體一拉過來,臭味一呼吸直接灌進嗓子眼兒裡,我們所有人都沒忍住吐了,現在還好是冬天,沒什麼味道。”
工人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拽魚線,等把屍體拽到眼前的時候,他愣住了。
因為這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
屍體沒有四肢,隻有頭顱和軀乾,臉上能明顯看出被鈍物砸過的痕跡,凹下去一大塊,裡麵沉積了不少河底的淤泥,一條看不清樣子的魚從屍體的左眼眶跳了出來,又“噗通”一聲落入水裡,遊向河道深處。
大概是在水底泡得久了,屍體已經明顯發脹,那股惡臭雖然不算濃烈,但順著鼻腔滑進呼吸道,黏膩刺激的味道帶著讓人生理性不適的衝擊,讓人覺得胃裡一陣湧動。
老刑警都還好,但一些新人明顯就頂不住了,再加上剛剛吃過飯,隻是片刻,有幾個人就忍不住蹲了下去。
柳泉河邊,聽取“嘔”聲一片。
其中就有陶樂知的徒弟趙峰,隻不過這小子看上去硬挺著,隻是乾噦了幾下,就掛著蒼白的臉色站直身體,死死盯著身體。
然後又開始瘋狂嘔吐。
視覺和嗅覺的雙重衝擊,即使是陶樂知和鄭國忠這樣的老刑警,依然皺緊了眉頭。
“我們剛剛打過報警電話,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其中一個釣魚佬看著他們,有些不敢相信,從他們報警到陶樂知他們到現場,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們沒聽到警車的警鳴聲,陶樂知他們也隻穿了便服,夜晚看不清細節。
“兄弟們……無意冒犯,你放心,我們今晚什麼都沒看到!”另一個釣魚的人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細節,突然說了一段無厘頭的話,說完還拽了身邊幾個人,似乎是要開溜。
“放心,我們就是市局的,剛剛在附近吃飯,趕巧了。”
鄭國忠繼續解釋,臉上臉色微紅,今天第一天上任,隻顧著跟陳局扯淡,連證件都忘了揣身上。
那幾個人明顯半信半疑,幸好工人那邊的聲音打破了這邊莫名的尷尬:“來個人搭把手,把屍體拉上去。”
水麵與河岸還有幾十公分的落差,岸上確實需要一個人幫忙。
就在這時候,陶樂知身後傳過來一個聲音:“師父,我來吧。”
是剛剛吐完的趙峰。
“你確定?要不還是等法醫過來再說吧。”
市局的法醫叫許婧婷,30歲,跟審訊員杜小鹿是校友,兩個人一起進的市局。
“師父,你……嘔……要相信我……噦……我膽子大……嘔……。”
趙峰說話的時候極力忍著,但還是嘔了幾下,這不是個好差事,但他似乎很想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