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鹿很清楚,陳菊英這種人,隻有關乎她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她才會緊張,至於親人,能夠帶著高小強一起去耍賴要錢的人,從高小強小的時候就把他當成了賺錢的工具,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愛自己的兒子。
看透這一點,陳菊英的心理防線其實就很容易被攻破了。
“2009年,有人說我們那邊要拆遷,來了很多有錢人,我兒子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了一個老板。”
“衛勇,對吧。”
杜小鹿的聲音非常肯定,但陳菊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個大老板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從中來市過來的,每次來的時候縣裡的領導都會過來親自接待。”
杜小鹿點點頭,方正一臉不爽地記著口供的每一個字,時不時瞪著眼睛盯住陳菊英,像是要把這個中年婦女的底兒看個透,可惜這個女人臉上除了皺紋和幾顆黑痣,實在很難再看出其他東西來。
中來市的老板,應該就是衛勇了。
“媽的,那這個老板讓高小強乾了什麼事兒!”
“那個人就是……就是在我們鎮上搞了個什麼……什麼砂石廠,就是從柳泉河裡頭撈沙子,然後賣出去,讓小強幫忙看場子……”
陳菊英說到這裡,眼神又開始躲閃,雙手也絞在一起。
“說實話,一個知名的企業家,怎麼可能會隨便雇傭一個地痞流氓做事情?”
杜小鹿的聲音平靜,但帶著些不容反抗的威嚴。
“那就是我們小強有能力嘛,人家老板看上了。”
陳菊英反抗了一句。
“高小強幫他做了什麼事?”
“就是有人鬨事,他幫人打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真的?”杜小鹿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看了看:“陳菊英,有人舉報你這幾年經常故意和彆人吵架,尋釁滋事,你們當地派出所給你開出來的行政拘留處罰有多少,你自己心裡清楚吧,你敢說自己跟高小強做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菊英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麼,杜小鹿等了等,沒聽到解釋,又繼續說道:“我們查了這些跟你有矛盾的人,都是因為砂石廠被占用了耕地或者宅基地的人家,你兒子用暴力,你就耍無賴,讓人家生活不下去,自己離開高陶鎮,對吧。”
“那……那我跟人家吵架,人家自己氣不過搬走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媽的,還嘴硬!”
方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嘭”的一聲,連杜小鹿都嚇了一個激靈。
不過她捕捉到了一個新的信息:砂石廠。
在他們的調查中,紅楓貿易旗下並沒有在高陶鎮投資建立砂石廠,高陶鎮河底淤沙多,柳泉河邊的砂石廠就太多了,他們才沒有往這方麵去查。
這個在暗地裡存在的砂石廠就很耐人尋味。
“繼續,你兒子是什麼時候開始管理的砂石廠?”
“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應該也是在2009年,可能就是九月十月那個時候……”
“2009年的九月十月……”陶樂知看著審訊的畫麵,腦子裡快速翻著案件相關的信息,2009年高陶鎮開始進行和征遷項目相關的招商引資,不久之後征遷計劃暫停,也就是在征遷計劃暫停之後,衛勇在高陶鎮成立了砂石廠,高小強負責管理。
那個女服務員就在這段時間裡短暫地出現過,這中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讓衛勇和高小強之間產生了更加緊密的聯係。
“你最後一次見你兒子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對,在臘月裡頭,那時候快過年了,小強回來了一趟,給我拿了幾萬塊錢,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這一點和高小強失蹤的時間對得上,應該沒說謊。
鄭國忠去了殯儀館,他總覺得屍體上還有些線索沒有弄清楚,需要去找許婧婷再好好查一下,而且現在高小強的頭沒有找到,衛勇的四肢也下落不明,女服務員的身份更是一個謎。
其實陶樂知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但他怕這個消息說出來李耀陽會承受不住。
馮卿失蹤的時間也在臘月,而且她也是東林小築的服務員,會不會當年的那個女服務員就是馮卿呢?想了想,他決定還是讓兩個人再去東林小築問一問,看看那些老員工還有沒有人能記得當年的事情。
“其他的呢?”
“其他的真沒有了。”陳菊英耷拉著臉,癟著嘴巴,眼神裡透露著稍有的誠懇和緊張。
方正一個字一個字地記下來。
“哦對了,還有一點。”陳菊英想到了什麼,突然瞪大了眼睛:“我們那個麵粉廠鬨鬼的事情,好像就是在2009年過年前後發生的,之後就經常有人看到那個地方有光,還有人說見過鬼。”
又是麵粉廠鬨鬼,陶樂知的眉頭皺得很緊,麵粉廠一定有大問題,十有八九跟鄭國忠說的一樣,麵粉廠的“鬼”藏在地下。
可是總不能讓人直接把麵粉廠給挖了吧。
審訊還在繼續,很多問題杜小鹿來回問了很多遍,再加上一旁的方正時不時大嗓門來一下,陳菊英腦袋越來越亂,早就沒了一開始打算撒潑死扛到底的硬氣,她現在隻想早點離開,生怕自己交代得不清楚,回頭給安個什麼從犯的罪名,被判個十年八年的。
那才是最難受的。
“你仔細想想,真的沒了?”
杜小鹿又問了一遍,陳菊英眼瞅著都快要哭出來,就差當場求饒了,腦子裡仔細搜刮了一遍,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對了,那天晚上有個砂石廠乾活的人回來跟我說,他那天晚上聽到柳泉河“噗通”一聲很響,像是一塊大石頭,橋上好像有一輛車開走了,但是天色太暗,他隻看到橋麵上亮起來的車燈,其他的都沒看清楚。”
審訊記錄的最後一段,記錄的就是這條信息,更具體的時間陳菊英確實記不太清楚了,但口供上的很多信息都能和案發的情況對上了。
“好了。”
“我可以走了麼?”陳菊英的有些激動。
方正和杜小鹿沒有回答,在他們離開之後,經偵的一名警察拿著資料走了進來:“陳菊英是吧,我是市經偵支隊的,現在需要你配合了解一些情況。”
陳菊英雙手痛苦地捂住了臉。「求票,求評論,義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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