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卿到案的時候很平靜,看上去似乎早就有了準備,她的臉色有些疲憊,這段日子和警方玩貓和老鼠的遊戲,花了她不少精力。
陶樂知想了想,決定親自審訊馮卿,方正已經站到了審訊室門口,聽到陶樂知要親自下場的消息,痛苦地抱住了頭顱,許久之後,才暗暗地罵了一句:“媽的,什麼時候能調回去啊,這兒太憋屈了……”
陶樂知和馮卿見過很多次,隻不過在過去馮卿都是以東林小築服務員兼李耀陽心上人的身份出現,時隔幾個月,兩個人再度重逢,卻是以這種方式。
陶樂知神色嚴峻,居然是馮卿先開了口:“陶隊,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陶樂知有些訝異地挑了下眉頭,他原以為馮卿會是個難啃的骨頭,但現在看起來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打持久戰;但越是這樣,她想隱瞞的東西,就越難問結果,常規的審訊馮卿或許已經在心裡模擬了很多遍,她真的會如實交代麼?
“馮雪瑩是你的姐姐?”
想了想,陶樂知還是決定從馮雪瑩這個人下手,至少現在看來,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馮雪瑩。
馮雪瑩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讓她對兩個人的恨意這麼深。
“是,隻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我父母賣掉了,我出生之後在家裡也不討喜,我小時候有個小名叫‘招娣,可是我父親腿摔斷失去了生育能力,招不來弟弟了,上戶口的時候就改成馮卿了。”
“馮雪瑩當年經曆了什麼?”
馮卿平靜的臉色突然出現一些疑惑,還有些詫異,陶樂知問的問題在她的意料之外。
“要喝點水麼?奶茶?我辦公室裡有很多,小鹿,去幫我衝兩杯奶茶,口味隨便,謝謝。”
“嗯。”
“我是個犯人,你不用在這裡泛濫你的愛心。”
馮卿重新繃緊了臉,隻是不安分地在桌子上微微敲動的手指已經暴露了她現在的緊張。
“前幾天李耀陽找我了。”
陶樂知像是在跟一個朋友聊天,對麵的馮卿沒有回複,陶樂知依舊自顧自講著:“他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他知道你做這些事情一定有苦衷,他相信你。”
馮卿還是沒有說話,但她的肩膀已經開始控製不住的微微聳動。
“你知道的,老李雖然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但他心裡真正裝下的沒有幾個人,以前他是個無憂無慮的公子哥,他沒什麼雄心壯誌,他們家的家產足夠他安安穩穩過幾輩子,硬要說唯一一點愛好,就是他從小看電視,想當個拯救世界的大俠,小時候想學武,結果上山呆了一段時間就哭哭啼啼回來了,後來為了離他的夢想近一點兒,他上了醫科大學,學醫救人,也算是俠義。我們倆剛認識那會兒,他經常會跟我說這些話。”
空蕩蕩的小房間裡,隻有陶樂知敘述的聲音,還有馮卿的呼吸聲。
“但是你知道麼,他父親死在了一場車禍裡,當時送到醫院的時候明明還有呼吸,但因為那家醫院醫生的疏忽,導致他父親錯過了最後一點生還的可能,他毅然決然做了醫生,一方麵是也許是為了年少的夢想,另一方麵也是想彌補自己的遺憾,他作為一個醫學院的學生,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了自己麵前。”
“嗯。”馮卿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即使是一個字,聽起來氣息還是不太穩定。
“但你一定不知道另一件事,撞死他父親的那個司機,現在就躺在正陽醫院,他選擇去正陽醫院,就是為了能每天看到那個人,他希望如果有一天那個人醒了,他能親口問一問,當年到底是意外,還是彆有隱情。”
“陶警官,我覺得這些話……好像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馮卿的聲音很低,她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糟糕,但這場審訊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想了很多種方式來麵對或是嚴厲或是苛刻的審訊,但她準備了最堅硬的盾牌,卻從沒想過,對方會用最溫柔的方式,卸下她努力了這麼久的偽裝。
“是啊,跟你的確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你知道麼?他離他的殺父凶手那麼近,近到他每天都有很多機會,隻需要製造一個小小的,看上去再正常不過的意外,就能很輕易地殺死那個人。”
說完,陶樂知將修長的十指交疊起來,墊在自己的下巴上,用很輕的語氣說道:“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夠了,陶警官。”
馮卿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她覺得如坐針氈,陶樂知的聲音很輕,但卻重重地敲在了她心裡最不敢觸碰的那一部分。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做這些事,她隻是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找到馮雪瑩,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見到自己的姐姐,為什麼要讓她遭受那麼大的委屈,為什麼呢?
她不斷問著自己,兩行眼淚順著鼻子流了下來。
“陶警官,你知道她經曆過什麼,你知道那兩個禽獸對她做了什麼?你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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