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陶樂知看著監控的畫麵,那個駝背的女人在十一點三十走進醫院大門,乘坐電梯上了十三樓,十一點五十一分,她從13樓洗手間出來走進樓梯間,一路奔跑下到了1樓,然後從醫院大廳快速走了出去,在十一點五十八分走出醫院。
那個時候陶樂知才剛剛下樓,市局的警笛聲響起來,開向了斜對麵的市人民第二醫院。
他把監控的畫麵看得更遠了一些,那個女人是從一輛轎車上下來的,在警方抵達之前,她又坐上了那輛車,完美地錯過了警方。
直到淩晨四點,所有樓層排查完畢,沒有發現那個奇怪的護士,陶樂知收了隊,讓大家回去休息,萬有錢的屍體已經放到了殯儀館,屍檢報告最快估計也要一天。
人手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追查搶劫團夥的專班是鄭國忠帶隊,一直在和外地警方聯合作案,現在沒辦法立即調回來,賭場那邊的摸排是老城區分局和轄區派出所一塊進行,但市局也分了幾個人過去摸排情況,現在又出了這麼棘手的殺人案,陶樂知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回到家裡,他連澡都沒洗,倒頭就睡了過去。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進入六月,就是正陽市的雨季了,每一年的夏天,正陽市都會迎來兩個月的雨季,在悶熱潮濕的空氣中進入夏天最熱的部分。
老城區的排水係統跟不上,經常會把路淹掉。
而正陽醫院裡,歐陽院長正坐在辦公室裡抽著煙,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臉色也很滄桑,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他現在心裡很慌,這麼多年了,第一次出現這種意外,他這段時間每一天都很緊張,每隔一會兒就會瞟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那個手機一直很安靜,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不安,也許是實在熬不過壓力,他拿起來,給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才傳來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怎麼了,歐陽院長?”
“你們那邊到底怎麼回事,之前明明告訴我找到了供體,現在又跟我說可能要等等,我這邊怎麼等,病人錢都交了,現在每天盯著我問,我……”
“歐陽院長……你彆著急啊,淩晨四點多打電話過來擾人清夢,這是不好的習慣。”
那邊的聲音帶著些朦朧的困意,略顯緩慢的語速聽起來富有磁性。
“那現在怎麼辦,供體匹配本來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這次不成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歐陽院長儘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可是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他,幸好這裡沒有第二個人,病人的信息都是他透露出去的,如果這件事情被抖出來,他的晚年就隻能在監獄裡安享了。
“彆著急,我們正在物色新的目標。”
“給我一個時間,那邊已經在催了,我現在不好交差,隻能跟他們說是消息錯了,但再有一次,如果被盯上,咱們都得玩兒完!”
說完,歐陽院長掛斷了電話。
那邊就是他這些年非常親密的“合作夥伴”。
他跟對方沒有見過麵,但毫不客氣地說,正陽醫院的名氣到今天這個地步,他的這個合作夥伴功不可沒。
正陽醫院在2000年以前就是一家普通的私人醫院,不要說先進的外科手術,就算是摘個闌尾都沒有醫生敢上手術台,但在正陽市撤縣劃市之後,正陽醫院以驚人的速度打響了名氣。在外人看起來,這是因為正陽醫院財大氣粗,借著正陽市化為地級市的機會,一舉成為了一流水準的醫院。
隻有正陽市本地的一些人才知道,正陽醫院之前連個三流醫院都算不上。
掛了電話之後,歐陽院長刪掉了通話記錄,然後把手機重新關機,坐在沙發上,頭向後仰著閉上了眼睛。
這次的病人是路橋建築公司董事長胡秀明的女兒胡馨月,同樣是財大氣粗,正陽市現在正在建設的那棟標誌性大樓,就是他們在負責。
胡馨月是先天性的肺纖維化遺傳病,這是一種家族遺傳病,非常罕見,胡馨月的父親換過一次肺,讓他做供體是不可能了,而胡馨月家族中其他人也沒有人能匹配,胡馨月本身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這就導致她換肺成了一個大問題。
就在前段時間,對方告訴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供體,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胡秀明,讓他安心等幾天,可是到了第二天對方又告訴他需要重新尋找供體。
胡秀明的父親直接衝到了他的辦公室,當時他正在打電話跟對方聊起這件事兒,胡秀明的出現把他嚇了個半死。
儘管胡秀明看上去是個和善本分的人,但歐陽院長見過的人太多了,他很清楚,這些大佬們沒有誰是真正雙手乾淨的,尤其是路橋集團,他們跟紅楓貿易是合作夥伴,紅楓貿易集團紅岩分部開工的時候,衛勇和胡秀明握手的照片還被很多媒體發在了網上。
但紅楓貿易紅岩基地停工之後不久,衛勇就消失了,再之後,就是他的屍體上了新聞,緊接著紅楓貿易集團因為走私被警方調查。
他一直覺得,就算凶手是那個小姑娘,衛勇的死有沒有胡秀明背後的推波助瀾,真的很難說。
最重要的是,胡秀明是正陽市本地人,他歐陽小飛的底子對方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絕對是有印象的。
真要是鬨起來,正陽醫院的老底不一定兜得住,難道到時候跟以前一樣,把他也做了?
就在這種複雜的情緒裡,他躺在沙發上慢慢睡了過去。
正陽市是一個不怎麼能引起大家關注的城市,這些年來像是一灘平靜的水,偶爾泛起一些波瀾,很快就能平靜下來。
但這一次不太一樣,陶樂知隱隱覺得,這次是山雨欲來,很多事情巧合也好,複雜也好,莫名其妙連在了一起,像是有人要故意攪渾這灘水。
早上八點鐘,陳仲信收到一條短信:“陳局,你猜得沒錯,有人要對那個女人下手,我安排的人幸好趕得及時,把人救下來之後送到了市二院,有人貼身看著,就是那個餘大河的老婆,但對方一直沒有出現,應該是放棄了這個目標,殺人的目的暫時還不清楚。”
陳仲信歎了一口氣,回複道:“知道了,先把搶劫的案子辦了,這個案子還沒到掀起來的時候。”「義父們,有意見一定要提,可能節奏比較慢,但是第一卷的內容現在要進入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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