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陳仲信的調查挖得越來越深,那些舉報信如同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在了省廳,卻壓得人沉甸甸的,這些東西像是早就有了預謀,在檢查組抵達正陽市,或者說是陳仲信被帶走調查的時候,就一股腦湧了上來,好像在控訴陳仲信是如何把這裡的天遮得一片漆黑。
廖平的案子重新啟動調查,但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胡烈已經人間蒸發,路口的監控探頭裡並沒有找到他的影子;現場的證據也早就被摧毀了,現在隻能通過摸排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對方在城區動手,很可能會留下尾巴。
鄭國忠把趙峰喊到了他辦公室,陶樂知不在,他要負責把這個人帶起來。
趙峰的情緒不怎麼好,在他心裡陶樂知是個很好的領導,也是很好的師父,結果現在出了事,他連去看一眼都做不到。
趙峰喊他過來,一方麵是因為趙峰機靈,另一方麵,是趙峰心裡頭乾淨,來的時間也不長,用他做事情放心一些。
“什麼事,鄭隊?”趙峰的聲音很低,聽起來無精打采。
“把陶隊沒做完的事兒繼續做下去。”
鄭國忠的話音剛落下去,趙峰的頭猛地抬起來,眼神裡閃過些神采,似乎重新找到了信仰。
“你現在去第一大樓的工地現場,帶兩個人,把胡烈的室友,還有跟胡烈有過接觸的人挨個盤一遍,看能不能盤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鄭國忠說完,趙峰撓了撓頭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鄭國忠又問道:“想說什麼?”
“鄭隊,要我說,在我們之前,路橋的人肯定已經把那些工人盤了一遍了,回家的那些八成都是收了好處費的,沒回家的就是他們自己人,嘴嚴著呢。”
“那你說怎麼查?”
“這是省廳的事兒,我不知道,也輪不著我們操心。”
提到這個,趙峰的嘴巴撇了上去,這點倔勁兒倒是跟陶樂知一模一樣。
“小趙,我們自己查出來交上去,跟等著上麵的人查出來,那是兩回事,你要是立了功,陶隊心裡也開心。”
鄭國忠還有句話沒說,這是李廳長的意思,最近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太巧合,李廳長不是傻子,他讓鄭國忠把這個案子先摸摸底子,爭取給陳仲信那邊爭取點話語權,要是真有苦衷也能有機會吐出來。
隻是他想不到,鄭國忠跟陳仲信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要我說,胡烈如果真的動過手,一定是在離工地不遠的地方,拖著一具屍體行動很麻煩,另外,如果工地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對方還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進行毀屍滅跡,就說明屍體上有些不得不通過這種方式毀滅的痕跡,就算如果雙方是因為借錢發生的衝突,激情殺人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所以真正的殺人原因,並不是借錢;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廖平不會離開工地周邊,胡烈動手的位置也隻能在工地附近,兩個人碰麵的方式無非是兩種,第一,跟蹤,第二,約定時間地點。”
趙峰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鄭國忠聽著,很高興的點了點頭,這小子果然夠機靈,這個案子他沒參與,僅憑屍體的情況就能推斷出凶手更深層次的作案動機。
可是換句話來說,連一個新人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其他人又怎麼能想不到呢?
“所以我覺得需要排查的點不在工地那些人身上,應該著重放在附近一公裡甚至是五百米以內的位置,可能是廢舊的民居,廠房,總之是一個方便作案的地點。”
“說得不錯,不過有一點,你所有的推斷都是建立在胡烈是凶手的前提下,如果他不是凶手,所有的東西可能就都會被推翻,你可以先往這個方向查查看,有什麼需要配合的直接說出來。”
“是,鄭隊。”
鄭國忠看著趙峰的背影,拿出一張紙在上麵畫了又畫,最後圈出來兩個地方做了標注,一個是工地附近不遠的一個快餐店,工人們經常去那兒吃飯,還有一個位置,是胡烈上工地之前住的地方。
圈出來之後,他打了個電話,把事情安排了下去,躺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午休的時間,最先是有人在刷本地貼吧的時候,發現有人在直播,他好奇的點了進去,就發現是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在大馬路上,指著身後的一家快餐館在介紹:“吧友們,我現在身後的這家快餐店,就是第一大樓死者廖平死前吃最後一頓飯的地方,我跟你們說……”
畫麵裡清晰可見一個身材肥碩的男人抖摟著身上的肉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想搶走他的手機:“你說什麼呢,耽誤老子做生意!”
“彆激動老板,我這是給你拉流量,馬上就會有一大批人過來你這吃飯。”
直播的男人還在嬉皮笑臉,手機的畫麵晃得厲害,但還一直保持著直播的狀態。
老板個子不太高,努力想依靠自己身體的重量想把男人的手臂掰下來,可惜效果甚微。
“吧友們,你們覺得這個案子查得有沒有問題,要我說啊,這就是一個……”話說到一半,男子張開自己另一隻手,然後慢慢捂住了鏡頭。
這個動作瞬間引起了很多人的跟風評論,甚至還有人在底下湊熱鬨:“主播這是什麼位置?”
看到有人問地址,男人更興奮了,一邊帶著快餐店老板繞圈慢跑做運動,一邊介紹著:“這就是第一大樓附近的一個快餐店,在湘雅路上,但是需要拐進一個巷子裡。”
老板跟著直播的男人跑了沒幾步就累得氣喘籲籲,隻能扯著嗓子吼:“你勞木的,老子找人弄死你!”
但是等老板低下頭喘完氣,再把頭抬起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在對著他們家的店鋪拍照,還在交流什麼。
老板立刻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招呼著那些拍照的人:“大家要吃飯的可以來我家啊,便宜!”
不知道是誰哄笑著說了一句:“老板,吃了你家的飯會不會死啊!”
老板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義父們,今年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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