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深冬。
河南,鄭州,滎陽。
賊騎千餘西來,立馬西郭麥田中。已而大旗飄颺,遙望崖口而南,旌旗蔽空,甲光耀日,南儘南山,北儘河曲,波壓雲湧而至。惟聞馬嘶之聲,自朝至夜,連營數十裡。
賊過人畜踐踏,路闊五六裡,不知其眾之幾何也。
這是當時的一位河南鄉紳記錄的盛況。
小小的滎陽縣城,已經被夷為了平地。賊兵所過之處,人馬踩出來的道路都能寬五六裡……
三十萬大軍,齊聚小小滎陽。
闖王、闖將、老回回、革裡眼、左監王、曹操、改世王、射塌天、西營八大王、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
無數大佬,在滎陽縣城南的空地上,會師了!
闖王作為總盟主,高坐在首位上,其餘賊首,分坐兩列。
“咳,今日把大家召集於此,是為了商量一下咱們今後的戰略。”闖王開了個頭,然後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不過,他麾下的愛將闖將,卻馬上站出來,幫他說了下去:“我們好不容易在鄖陽地區擺脫了官兵的圍剿,得以在河南會師,現立足於中原,東南西北,隨我們想走哪邊走哪邊,若是不好好商量一下,就會壞了如今大好的形勢。”
他一句話剛說完,就聽到旁邊有人“嗤”地笑了一聲。
闖將轉過頭去一看,笑他的人是西營八大王。
闖將黑著臉道:“八大王,你笑什麼?”
西營八大王翻了翻白眼:“我笑你大老婆跟人跑了,二老婆又跟人跑了,現在還在這裡裝什麼頭兒呢?”
闖將怒:“你!”
他的右手刷地一下落在了腰刀上。
坐在他身邊的曹操趕緊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彆,闖將大哥,這時候不宜自己人鬨。”
“是我要鬨嗎?”闖將怒道:“是這混蛋想鬨。”
西營八大王一臉蠻不在乎的表情:“我說的是事實,若我有一個字是編的,你儘管反駁啊。”
闖將:“……”
這就很尷尬了,一時不知道說啥好。
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老回回突然開口道:“老子麾下都是重騎兵,與你們的步兵在一起行動很不方便。而且老子也不喜歡中原地區,還是喜歡西北,老子要北渡黃河,回山西去。”
他這話一說,擺明了就是不想和大夥兒一起混了。
西營八大王又陰陽怪氣地道:“喲,你怕官兵了?不敢和官兵打了?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嗎?”
老回回怒。
闖將剛剛也被西營八大王吐了槽,現在自然站出來幫老回回,開口道:“八大王,說話注意點!伱他娘的一開口就罵這個罵那個,陰陽怪氣誰呢?在場的哪有一個怕過官兵?”
西營八大王仰天打了個哈哈:“不怕?不怕官兵你們還在這裡聚一塊兒商量個啥?還不是被官兵打怕了,才慫成一團取暖的?”
眾人:“……”
闖將怒道:“匹夫可奮臂,況十萬眾乎?今吾兵且十倍官軍,雖關寧鐵騎至,無能為也。我怕他們個錘子!”
西營八大王:“吹得凶,關寧鐵騎你都不怕嗎?好好好,據我所知,曹文詔率領著關寧鐵騎,正向這裡趕來呢,你有種就去剁了他。”
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