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陽自然也將李閒剛剛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李閒居然直呼父親林世安以及自己的名字,這般行徑,讓林東陽內心對李閒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爽之感。
也正是因為如此,林東陽才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之中,在最初李先進來戶部的時候,選擇了暫避其鋒芒。
那小子,實在是個棘手的麻煩人物。
他心中暗自思量,父親那邊也不知道究竟在盤算著什麼。
若是換做他處於父親的位置,麵對女帝如今的咄咄相逼,恐怕早就針對女帝的反撲展開行動了。
可父親和右相陸雲清那邊,如今卻呈現出一種罕見的沉默狀態。
外界許多人都紛紛猜測,接下來氏族將會醞釀一場史無前例的反撲行動,但唯有深知父親性格的他明白,父親這是在示弱,是對女帝有所忌憚。
父親向來是個畏強的人,女帝剛剛上位之初,行事風格還算不上太過強橫,這便給了父親一定的施展空間。而今年,女帝的動作頻繁且力度頗大,這反而讓父親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了。
“人啊,往往就是如此,越是處於安逸的狀態,就越不願意去改變當下的局麵……”
林東陽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
他心想,若自己是父親,身為左相,怕是早就對監國之位有所圖謀了。
即便無法獨自掌控這萬裡江山,也非得將右相陸雲清那個老匹夫拉下馬不可,怎麼可能任由女帝鈍刀子殺他們?
“還有這李閒……果然是來者不善啊!”
林東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關於那賬房之事,他們已經精心組織了專人進行反複查驗,在確保已經做到萬無一失的情況下,他實在想不出,那李閒究竟能從中找出什麼樣的蛛絲馬跡來。
在他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然而,恰恰是這種看似不可能的情況,才讓林東陽感到格外擔心。
若是換做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最近在皇城之中極為活躍且行事強勢的錦衣衛,林東陽都不會有絲毫畏懼。
畢竟錦衣衛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卻都毫無所獲。
但李閒卻不同,對於這個年輕人,他始終拿不準。
這小子身上透著一股邪門的氣息,說不定還真能從那看似毫無破綻的賬房中瞧出些端倪來。
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隻要做過的事情,就必然會留下些許蛛絲馬跡,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隻是他實在不清楚,李閒到底能夠將這件事查到何種程度……
晨暉散去,日頭升高。
李閒耐著性子聽完了那一大通毫無價值的廢話後,終於迎來了他內心還算有些期待的午飯環節。
踏入用餐之所,他抬眼望去,隻見眼前的這一桌子菜,實在是顯得頗為‘素淨’。
戶部右侍郎林端見此情景,趕忙上前一步,神色略顯局促地說道:“李大人,這眼下的情況您也清楚,咱們乾國正值艱難之際,上上下下都得節衣縮食。所以這桌上,肉食是壓根就不可能出現的,哪怕是那些價格稍貴些的蔬菜,也都不在供應之列。乾國的處境艱難,而我們身為在戶部任職的官員,更應當以身作則,身先士卒,就先從這飲食之事上,為大家做一個表率啊。”
李閒靜靜地看著林端,不緊不慢地咽下嘴中正在咀嚼的食物後,才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開口說道:“你們天天……就吃這些玩意兒?”
林端毫不猶豫,當即重重地點了點頭,神色間竟還流露出一絲自豪,說道:“是啊,李大人。就說下官吧,前段時間賤內從家裡買了點肉回來,本想著炒點葷菜改善一下夥食,結果被下官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最後下官還將那塊肉,送給了路上可憐的乞丐。咱們身為官員,怎能在這時候隻顧自己享受呢?”
“林大人說得極是!”
旁邊一位官員連忙接上話茬,“其實下官家中,也同樣是許久都未曾嘗過肉味了。而且最近皇城外麵不是正在給災民施粥嗎?下官還特意讓家中女眷去外麵增設了一個施米粥的點位。那些災民實在是可憐啊,咱們能幫一點是一點。”
“是極是極……”
一時間,眾人紛紛附和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大義凜然的神情,仿佛他們真的是一群為了國家和百姓甘願犧牲一切的楷模。
“等等……”
李閒突然出聲,打斷了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語。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最後穩穩地落在了吳用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詭異,“你們一個個身寬體胖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不過我記得很清楚,吳大人在半年之前,身材還挺瘦弱的,怎麼這才半年不到,就發福成這般模樣了?吳大人,你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這其中的緣由?”
吳用頓時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話來,隻是囁嚅著:“李……李大人,下官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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