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冉之心中憤懣實在難以紓解,忍不住隨口同旁邊的雁大人感歎。
“雁大人可有聽聖上提起過要認義女的事?
怎麼這麼突然?如此盛大?
認義女就夠不同尋常了,竟然還直接冊封為公主。
還用“德”字做封號。
這沈氏嫡女是得了多大的造化?
竟得如此聖寵,簡直要蓋過真正的公主去了。”
雁文遠手裡把玩著玉佩,心裡想著昨日才聽雁南飛提過,要與沈家嫡女定親。
早晨見兒子臉上肅殺的很,如今聖上又將沈氏捧的如此之高。
如此再求娶沈氏,與求娶大兆公主無異。
心裡盤算著許多,雁大人無心應對,隨口回答陸大人:
“我也不比陸大人早知道半刻。
這事不該問沈大人嗎?
陸大人和沈大人一向熟稔。”
陸冉之被雁文遠懟的閉了嘴。
沈行章此刻幾乎站不住,他都沒有接到邀請。
是拿了陸邵的名帖才進來觀禮的。
皇帝一日之內,認了沈星渡為義女,又冊封為公主,又給了最高的封號,卻不邀請他沈家到場。
這敲打的意思不能更明顯了。
沈行章恨不得將蔣氏綁在樹上打一頓才能解氣。
沈行章強自壓下心中慌亂,抽絲剝繭的分析當前的局麵。
聖上沒有直接將沈星渡認回去,證明不是沈星渡不肯,就是聖上不能。
但是能給沈星渡如此殊榮,足以證明聖上不僅沒有拋棄沈星渡,而且沈星渡在聖上心中分量之重,是他之前也沒有估算到的。
那麼聖上也絕不想讓沈星渡知道,她這半個月受到的苛待是他這個親生父親造成的。
所以皇帝隻是敲打他,而沒有治他的罪。
為今之計是收複沈星渡的心!
隻要沈星渡和他這個養父一條心,皇帝也不敢輕易動他!
沈星渡站在殿前,仰頭直麵皇帝。
一路上她雖目不斜視,卻也意識到這場冊封典禮,絕不像一天時間倉促準備的,倒像是早就準備了許久,就等著這一天似的。
明明說好了,認作義女,封個郡主縣主都好,怎麼就封了公主?
而且這儀式的奢華程度比她參加過的哪一次公主冊封大典都要更加盛大莊重。
皇帝的冊封詞更是比哪一次都要綿長而懇切。
襯得之前那些真正的公主倒像是撿來的,隻有她是親生的一般。
皇帝好像是把對母妃的愛都一股腦的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恨不能將金箔都鋪撒在她走過的路上。
皇帝獨坐在高處,下首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宸妃陸阮阮。
德妃,淑妃,嫻妃等各宮娘娘左右而坐。
再往後是太子和太子妃,秦王、康王伉儷,皆左右列座。
尚未自立府邸的廉王和一臉冰霜的冷眼看著她的福康公主坐在一處。
沈星渡雙手鄭重接過聖旨,對著皇帝緩緩下拜,以額觸地,口中念道:“兒臣,接旨,謝父皇恩典。”
謝過恩,沈星渡便跪伏在地上等著皇帝喊她起來。
等了許久,等得腰有點疼了。
才聽到中官又高聲宣道:“皇帝有旨,請鎮遠大將軍雁南飛上前接旨!”
沈星渡心中慌亂,顧不得皇家禮儀,立刻抬起頭,看向皇帝。
這個時候他喊雁南飛上來做什麼?
跟誰商量了?
這不是陷她於不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