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莊周又簡單地說明了寧婉兒的情況,藺且聽了後大為震驚,看向寧婉兒道:“沒想到婉兒這麼小就會想不開!”旋即,話鋒一轉,“不過,我當初也像你一樣,想不開自殺,要不是師傅救了我,我大概已經變成一抔黃土了。”
寧婉兒有些吃驚,“大哥哥也想不開自殺過嗎?”
藺且點頭,“是的,我當初淪為貴族的奴隸,飽受貴族人士欺壓,活得豬狗不如,當時的我完全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真的很想一死了之。”
說完,藺且在寧婉兒的旁邊坐下,感激涕零地說道:“我真的很感激上天,讓我遇見了師傅,沒有師傅,就沒有如今的我。師傅不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這輩子最尊敬、最佩服的人。是師傅將道傳進我的心中,是師傅帶我走出人生的迷途,是師傅給我帶來光明,我真的真的很感激師傅。”
寧婉兒點了點頭,“我也很感激莊叔叔,若沒有莊叔叔,我早已經死了。莊叔叔不僅救了我的命,還將道傳進了我的心中,讓我在迷途中找到了歸鄉之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莊叔叔和田姨的大恩大德,婉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莊周露出欣慰的笑容,“且兒,婉兒,聽到你們這麼說,我真的感到很欣慰。人活在世間確實很不容易,每個人都有數不儘的煩惱。當今天下,諸侯紛爭,戰亂四起,民不聊生,此正是天下失道失德的體現。人心沒有道和德,便不可能活得心安,天下也不可能有真正的太平。然大道甚夷,而民好徑。人總是喜歡聽從妄心的聲音,不喜歡聽從真心的聲音,哪怕道和德傳遍了天下,可真正能夠接受的人卻寥寥無幾。人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凡是看不到的就斥為虛假,試問這樣又怎麼能夠接受道和德?你們願意接受我說的道,證明你們都能夠無視妄心的聲音,聽從了真心的聲音。你們都是上天所抉擇的人,隻要你們願意精進修行,必然會有不凡的成就。”
藺且抱拳,“且兒絕不會讓師傅失望的!”
寧婉兒跟著道:“婉兒也不會讓莊叔叔失望的!”
莊周看著兩人,微笑地點了點頭,“很好,且兒和婉兒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堅持不懈地修下去的。”
寧婉兒看向藺且,好奇地問:“藺且哥哥,你當初是如何放棄自殺的?”
藺且問:“婉兒,你很想知道嗎?”
寧婉兒點點頭,“嗯。”
“好吧!那我便和你說一說我和師傅的故事吧!”藺且的思緒飄回到了兩年前。
公元前338年,魯國曹州。
莊周走在街上,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男子的慘叫聲,他出於好奇,便循著聲音衝了過去。
莊周走近一看,隻見周圍圍滿了人,他用力擠進了人群裡,定睛一看,隻見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被一個粗漢不斷地用鞭子抽打。
少年全身上下都是鮮血,頭發亂蓬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而這個少年就是藺且。
“住手!”莊周大喊一聲,上前抓住粗漢揮鞭子的手,“你再打他,他可就要死了!”
粗漢上下打量了一番莊周,看到莊周穿著粗布麻衣,眼神裡閃過一抹輕蔑,“我替家主教訓下人,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庶民來管?識相你就趕緊放手,否則我連你也一起打!”
莊周毫不畏懼粗漢的威脅,平靜地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少年再打下去就死了,難不成你真的打算將他打死?”
粗漢冷冷一笑,“沒錯,我就是要將他打死,家主已經說了,這個廢物就算打死了也沒關係,家裡已經不需要他了。”
“我不允許你打死他!”莊周緊緊地抓著粗漢的手,沉聲道。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莊周一個庶民居然敢管貴族的家事,這可是會掉腦袋的事啊!
藺且看到莊周阻止粗漢,同樣是吃了一驚,他實在不明白這個與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救他。
“他奶奶的!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敢來多管閒事?我最後再說一遍,趕緊放手,否則我連你也一塊打!”粗漢厲聲道。
“我不放!除非你放了這個孩子!”莊周道。
“他奶奶的!”粗漢難以容忍,直接一拳往莊周的臉砸去,莊周眼疾手快,接住了粗漢的拳頭,用力一扭,痛得粗漢大叫了一聲,“啊——!”
粗漢的眼神裡滿是怒火,他大喊一聲,再次揮起拳頭朝莊周攻去,莊周再次抓住粗漢的拳頭,依然如之前那樣用力一扭,粗漢頓時痛得彎下了腰。
莊周奪走粗漢手中的鞭子,淡淡地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趕緊走吧!”
“你……你給我走著瞧!”粗漢抓著受傷的手,灰溜溜地離開了。
莊周連忙跑到藺且身邊,蹲下身子,關心地問:“孩子,你沒事吧?”
藺且趴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血跡,他抬眸望了一眼莊周,難以理解地問:“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不,我不會感激你!我永遠也不會感激你!我現在隻想死,本來管家都成全我了,你卻來破壞我的好事!我恨你!”
“……”莊周徹底無語了,他實在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會活得如此絕望,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死的欲望強過生的欲望的人,今天是第一次見。
“你就這麼想死?”莊周問。
藺且毫不猶豫地回答:“沒錯!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不,你太天真了。死並不能一了百了,人的肉體會消亡,但精神卻可以長存。若你生前是痛苦的,死後也一樣痛苦。死,並不能給你帶來解脫。”莊周道。
“什麼?”藺且聞言一驚,“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人死了便不複存在了,不存在便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此即是真正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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