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前,葉芳菲他們下了二樓後,招樓裡的小廝取了投壺來玩。
蕭昃和葉孚平日應酬時玩的多,如此中壺數量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原本渾水摸魚的葉芳菲,卻因為自己頻頻投不進,後麵便覺得越發無趣,忍不住使起了小性子。
“沒甚意思!”
葉芳菲丟了手中的箭,聽旁邊幾個樂師還在奏樂助興十分煩躁,“都彆彈了,吵得慌。”
葉孚和蕭昃相視一眼,知道這個妹妹是又要發作了,抬手揮退了樂班。
葉芳菲靠在軟椅中把玩著那顆夜光珠,餘光瞥見一張姣好的容顏,抬起眼皮,叫住了隊伍後麵的一名琵琶女。
她上前抬起女子的下巴,眯起眼打量後,嗤笑道:“長得倒是副好顏色,又能彈得一手好曲,不如給大哥收了做妾室?”
葉孚皺眉叱責:“胡鬨!”
他方娶了門閥貴女為妻,這琵琶女卑賤不說,此時納妾豈不是落了新婦的麵子。
琵琶女跪地俯身道:“奴家位卑,擔不起貴人的玩笑話。”
葉芳菲撇嘴,鬆開手揚了揚下巴,“琵琶放下,你站牆那邊去。”
女子頓了頓,為了不得罪隻好遵從她的話。
等女子站定,葉芳菲走過去將手裡的夜光珠放在她頭頂,女子下意識躲了一下。
葉芳菲擰眉,“彆動,這珠子至萬兩,跌碎了你十條命都賠不起。”
此言讓她頓時不敢在動,葉芳菲在她頭頂放好珠子,走到不遠處滿意地點點頭,喚下人取弓來。
三皇子倒了盞酒坐在旁邊笑著看,葉孚雖不讚同但也未阻止,隻是提醒葉芳菲莫要鬨出人命。
葉芳菲拿起弓,從地上撿了一隻投壺的箭,躍躍欲試地笑,“大哥放心,這箭射不死人。”
她將箭頭對準臉色煞白的女子,女子手指顫抖,死死絞著閉上眼。
下一刻,微鈍的箭頭打在她肩膀上,傳來尖銳的刺痛,她的身體晃了晃再次努力穩住,葉芳菲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又一支箭射在她腹部,一陣劇痛讓女子忍不住弓起背。
“彆動啊,珠子要掉了。”
葉芳菲繼續戲弄她,舉起下一箭,對準了女子的臉。
將要射出之際,廂房的門被人撞開,打斷了裡麵的遊戲。
葉芳菲不悅地看過去,卻見一個酒壇朝自己砸了過來,打落她手中的弓箭。
酒壇子砸在腳邊碎裂,葉芳菲尖叫著踉蹌後退,差點踩到瓷片裡。
她的胸口被灑出的酒水淋濕,夏天紗裙輕薄,打濕後透出白皙的胸脯若隱若現,她連忙用雙臂抱緊自己,而葉孚反應過來,迅速脫下外袍為庶妹遮擋。
葉芳菲憤怒至極,抬起頭看向闖進來的江應巧,咬牙切齒地叫她,“雲、喬!”
江應巧掃了一眼跪伏的女子,轉頭看向葉芳菲,眼神冰冷,麵若寒霜,沒有絲毫退讓。
後麵的梁奉禮本是跟著江應巧追過來,卻親眼看她奪過三皇子手邊的酒壇砸向葉芳菲,驚得沒敢上前。
葉芳菲攥著衣袍快步走到江應巧麵前,豎眉揚手打下去,卻被對方握住手腕用力推了回去。
葉芳菲氣得跺腳,“雲喬你到底發什麼瘋!”
“你該叫我雲喬郡主。”
江應巧視線轉移,對上葉孚難看的臉色,“怎麼,葉家教出來的女兒是這般沒有教養嗎。”
葉芳菲氣急敗壞,“你算哪門子郡主,不過是蠻南洪郡王府丟出來的喪家犬!表哥在這裡,你也敢跟我耍橫!”
葉孚沉下臉嗬斥她:“芳菲,彆失了禮數。”
江應巧朝葉芳菲一步步逼近,“我阿弟是陛下親封的小王爺,我是太後親封的郡主,雲喬身為皇室之人,怎麼到了葉小姐嘴裡,成了下賤不堪的喪家之犬。”
“不過區區庶女,難道不該對我畢恭畢敬?”
江應巧睨了一眼旁邊的蕭昃,“三皇兄,我說得對嗎?”
一個叫表哥,一個叫三皇兄,高下立見。
蕭昃手裡還端著一杯殘酒,饒有興致地打量這位沒什麼存在感的堂妹,除了因為追宋歸慈而鬨得人儘皆知,對她隻留下了唯唯諾諾的印象,麵前這個樣子倒讓他有些意外。
蕭昃飲儘杯中的酒,嘴角帶著一絲笑,“你說得對,不過你拿本殿下的酒壇去砸芳菲,又該怎麼解釋?”
江應巧朝他福了福身,“這事雲喬是該向三皇兄賠罪,方才意外見到皇兄在此,便想前來相見,進來乍看葉小姐欲提弓射人,情急之下才借了皇兄的酒壇阻止,還望見諒。”
“既然要賠罪,得看你有多少誠意。”蕭昃示意仆人再拿一壇酒來,擱在江應巧麵前。
“要麼將這壇酒喝了,要麼你站那裡給芳菲射一箭,這事便算了了。”
這明顯是在替葉芳菲出氣,這麼一大壇子酒,彆說一個姑娘家,就算是成年男子一口氣喝完也不是易事。
而且這樊樓的雲煙醉,雖然喝起來不算刺激也不辣喉,但勝在口味醇厚,後勁很大,如此分明是在逼她乖乖受下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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