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看了一眼一旁熟睡的女兒,轉頭寵溺的捏了捏黎宿野嫩嫩的臉頰,眼中滿是喜愛和疼惜,她並不覺得他身上的紫紋有何可怖。
她輕輕撫摸著黎宿野的臉龐,一般人家得一子也不容易,哪個不是千嬌萬寵的,更何況侯門這樣的勳貴人家。
但她的小少爺從未得到來自父親與祖母的疼愛,自小就心思敏感,成熟穩重,一點兒也不像天真無邪的孩童,有時候懂事得讓人心疼。
至於侯爺與老夫人嘛,做的那些個傷天害理的事,若叫世人知曉,隻會覺得他們不恥。
畢竟,慶遠侯府門庭貴重,侯爺又一向注重聲譽,如今侯爺提出讓小少爺回京團聚,恐怕是因為他又向夫人提及了那件事情。
想到這裡,文娘愈發擔憂起來。
見她一臉的憐惜,黎宿野靜靜望著文娘,他知道文娘這又是在替他惋惜難過了,心頭也跟著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的悲傷並不來自於他過世不久的祖母,儘管他對那位雷厲風行的祖母並無多少記憶,但從她曾經試圖致他於死地這一點來看,他深知自己無法將其視為慈祥的長輩。
他急切的想回到京都,也僅僅因為那裡還有他惦念的母親以及姐姐們。
同時京都也會有更多的機遇,不像那莊子上,翻來覆去就幾個人,放個屁隔壁的馬全都能聽得到。
還能回複你一句:“少爺,咱們以後少吃那豆子啊,味大”
再說他一身的紫紋,他暗自思忖過:若想徹底消除身上的紫紋,就必須前往繁華如京城的地方,那裡人來人往、熱鬨非凡,或許能有更多機會遇到像李老頭那樣的鬼魂。
然而,他也不得不再次麵對來自周圍人的冷嘲熱諷和父親的鄙夷與厭惡。
雖然,文娘三緘其口,黎宿野大概也猜到了。
這一次,他能如願進京,娘親定是作了很大的退讓。
一路顛簸,終於到了京城。
京城的城門高大聳立,威嚴莊重,黎宿野揉了揉雙眼,他發現一名白衣飄飄的男子站在城樓的屋簷上,下麵的士兵視而不見,城樓下的百姓也沒一人發現異常。
直到馬車進了城,黎宿野回望城樓,他還在那兒,眉眼有些模糊,不過他卻能瞧清楚,他的唇角似乎扯著一縷玩味的笑。
是鬼嗎?但是他體內的渴望沒有瘋漲。難不成是仙者?黎宿野汗毛倒豎,他成日與鬼打交道,還是離這些修真門人遠一點。
好不容易到了侯府門口,文娘抱著黎宿野下了馬車,又將如夢初醒的小櫻交給了久候在一旁的丈夫,兩人在一旁小聲的說著話,時不時望向黎宿野。
黎宿野看著巍峨的府邸,莊嚴肅穆,很是陌生。門前的石階上,擺放著一對白色的石獅,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上掛著黑色的挽聯。
他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畢竟他在這所宅邸待的時間太短了,並沒多少感情。他深吸一口氣,文娘牽著他,跟著管家走進了侯府。
府內,白色的綢緞掛滿了每一個角落,靈堂內,香煙繚繞,燭光搖曳。角落各處擺滿了冰盆,但還是隱約能聞到屍體腐壞的氣味。
黎宿野四下張望,除了他們一家人,無奈的苦笑:其餘的人已經被黎秉澤趕走了,就為了不讓外人知道他的身世?
江氏見著文娘牽著兒子,小小人兒,麵上還蒙著黑色的麵巾,隻露出圓溜溜的一雙鹿眼。
江氏心酸極了,小跑兩步緊緊地將他圈進懷裡,“宿野,宿野,我的兒,我可憐的兒子。為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嗚嗚嗚”
黎宿野時隔五年,再次見著江氏,江氏的兩鬢也染了幾縷白絲,人也瘦了許多,如今她也才三十歲啊,怎麼如此的蒼老!想必為了他,憂慮太多了,吃不好也睡不好吧。
黎宿野說不清的難受,眼裡逐漸浸染了一汪水。
“阿弟”
大姐姐黎玉溪望著他甜甜的笑,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像娘親,也是一個小美人,今年剛好十五歲,按照劇情的發展,她今年也該議親了。但老夫人的突然離世,她需守孝一年,即使定下了婚事,婚禮也將推遲到明年舉行。
二姐姐黎玉榴,今年十二歲,已經哭成了淚人,將手邊的一個七八歲萌萌的小姑娘拉到黎宿野的眼前。“阿弟,這是你三姐姐黎玉梓。”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三個姐姐情不自禁的同母親圍在一起,相互抱著他失聲痛哭。
“人已經按照約定接回來了,這下景程可以過繼到你名下了吧。雪兒,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母親痛快的走,抬棺不起,難道你還想讓我成為京都的笑話不成?!”此刻連正眼都不曾瞧過黎宿野一眼,盛氣淩人說話的正是他的父親,慶遠侯黎秉澤。
黎宿野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毫無波瀾。他對這個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甚至有些厭惡。
眼光不由的飄向了他處,瞧見了正坐在棺材上的老夫人,他的祖母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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