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虞牽著黎景啟,步履間滿是不舍,三步一回首,漸漸遠去。
黎秉澤見狀,麵上的冷峻終於柔和了幾分,他轉向江氏,語氣誠摯:“雪兒,這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你也親眼所見,盧氏並無惡意,隻是心性溫婉,易於驚惶。往後,還需你多加包容,彼此和睦。”
提及今日之事,他眼中閃過一抹感激之色,溫聲道:“雪兒今日之大度,實乃我黎家之幸。你不僅接納了他們,更對景程關懷備至,此情此景,令我深感欣慰。請放心,我黎秉澤定不會辜負於你,更不會讓咱們的孩子受一絲委屈。”
言罷,他自然而然地欲執起江氏之手,然而,江氏卻以不經意的巧勁,輕輕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親昵。
黎秉澤尷尬的收回手,若無其事的坐於茶桌一側,摸索著手邊的茶杯。
江氏語態平和,眸中平靜如水,但卻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淡漠,語帶謙遜道:“侯爺言重了,照料府中老幼,實乃妾身分內之事,何足掛齒。”
言罷,她輕移蓮步,坐到了黎秉澤的對麵,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庫房之事,不知侯爺心中可有定奪?此事關乎府中上下,實非小可。”
“眼瞅著咱們的大姐兒即將踏入婚嫁之期,這些年來,我雖儘力為黎家填補空缺,亦捉襟見肘。
但女子出嫁,嫁妝之事豈能馬虎?總不能咱大姐兒的嫁妝,我還去娘家找父兄討要吧?讓彆人聽了去,還以為咱們不疼愛大姐兒,到時彆說大姐兒臉上無光,黎家、江家都要傷了顏麵。”說到這裡,江氏眼眶微紅,聲音裡已帶了幾分哽咽。
黎秉澤心中那抹微妙的念頭,被江氏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他原本暗自思量,他不可能向盧家索回那些母親贈出去的財物,於他而言,無異於自取其辱,顏麵何存?
想著江氏若能施以援手,適時添補些家用,將庫房裡剩下的整合一番,定能保全大姐兒的體麵,亦不讓黎家蒙羞。
但這些算盤,此時如同都被江氏狠狠的扇了幾個耳光。
“我怎會淪落到需依賴一介女子的嫁妝來支撐門戶?更不願見你因我之故,向娘家開口求援,尤其是為了大姐兒的嫁妝之事。此事,我自有辦法。”
言罷,他目光微轉,繼續言道:“況且,宿野那小子既已歸京,咱們京郊那閒置的莊子,他也用不著了,將其變賣,所得銀兩,足以解我們眼下的燃眉之急,又不失為兩全其美之策。”
江氏冷哼一聲,嘴角微扯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侯爺此言差矣,昔日將宿野孤置於那偏遠莊子,任其自生自滅,侯府上下皆都承認,將莊子過戶到了宿野的名下,也是過了明目的,這乃是他的私產。而今,姐姐要出嫁,怎可變賣弟弟私產當做姐姐的嫁妝?此等行徑,於情於理,皆難以服眾。”
“如此不可,那般亦否,你究竟意欲何為?”黎秉澤的耐心已消磨殆儘,嘴角勾起無賴般的冷笑。
江氏的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苦澀與憤恨,往昔自己究竟是如何被這道貌岸然之下隱藏的虛偽所迷惑,錯付了滿腔真情。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
“如今,盧氏已正式踏入侯府的門楣,昔日她所棲居的小院,實則乃是婆母私下自府庫支出的費用。
婆母從黃伯那裡不僅僅拿了買房屋的金銀,更是從庫房中精心挑選,為那院子添置不少陳設與玩物,那些財物未曾從侯府公中過一分一毫的公賬。
既然人已經歸了侯府,自當依循府中規製,侯府也不會虧待了她,給予她應有的尊榮與庇護。
然則,昔日之贈,乃老夫人私相授受,偏袒娘家。盧氏之物,自當歸還侯府,不容混淆。
若侯爺心存厚愛,欲將府中珍寶相贈以表深情,亦是情理之中,但此等舉措,需光明磊落,經得起府中上下明眸審視,方顯侯門風範,亦是對眾人的一份交代。
侯爺以為如何呢?”
“你……你……”黎秉澤胸中怒火中燒,言語間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江氏的麵容之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的寧靜。
她以一種近乎挑釁的淡然,對著黎秉澤嗤之以鼻的表情,就像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打腫臉充胖子”。
從今往後,侯府之內,當家主母是她江映雪,每一分該屬於侯府的,自當毫厘不爽地收取;而那些不應染指的,即便是塵埃微末,也休想輕易逾越雷池半步。
在她眼中,這片府邸,終將成為黎宿野翱翔的羽翼,每一磚一瓦,都將鐫刻上他名字的光輝。
“娘親……娘親……”黎宿野的聲音,輕柔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自門外悠悠傳來,喚醒了她臉上最溫柔的寵溺與慈愛。
她緩緩起身,步伐中透著母性的溫婉與堅韌,目光穿越門扉的縫隙,
"宿野,娘親在呢,快進來。"江氏輕聲細語,門扉輕啟,她疾步將黎宿野抱進了懷中。
當著黎秉澤,江氏沒有將黎宿野臉上的麵紗取下,而是與他碰了碰額頭,又反複的親了親。
黎宿野臉上洋溢著孩童特有的天真無邪,他望向江氏,眼中閃爍著星光:“娘親,侯爺,孩兒在外已等候多時。關於大姐姐的婚事,我願傾我所有,將莊子貢獻出來,將來也由我來為二姐姐、三姐姐籌備豐厚的嫁妝,不讓侯爺為此事有絲毫為難。”
“寶兒,你這一番話,讓姐姐們聽了,讓我們作為父母的,情何以堪呢?你小小年紀,便懂得體恤姐姐們的情緒,這份細膩與溫情,實屬難得,她們若知,必是滿心歡喜。
然而,孩子啊,你尚幼,世事繁雜,尤其是家中長幼之序,自有爹娘替你們周全。你隻管無憂無慮地成長,便是為娘心中最大的慰藉與滿足。”
江氏的話語,輕柔中帶著幾分寵溺,卻是直視著黎秉澤,眼神裡透露出:你還不如五歲小娃有擔當?!
黎秉澤麵色鐵青,怒意難掩,他厲聲道:“臭小子,你且顧好自己便是,何必多管你那幾位姐姐的閒事?
你自問有這等能耐嗎?本侯尚在人世,身為慶遠侯府之主,豈會任由女兒出嫁之時嫁妝寒酸?簡直是荒謬至極!”言畢,他猛地一甩袖,門扉轟然合上,留下震響回蕩在空曠的廳堂之中。
黎宿野與江氏相視一笑,兩人挑了挑眉,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彆說送出去的金銀,就是吐出去的口水也要讓他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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