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祁神醫曾語重心長地對孟亭月道,清王此人,絕非她命中注定的良人。
師傅說,清王性情中野性難馴,利欲之心極重,隻因病痛纏身,才顯得這般無害。
可一旦他的病症有所好轉,為了達成目的,他必定會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孟亭月當初聽聞此言,隻是淡然一笑,道:“這世間之人,又有誰的心中能沒有半點野心呢?”
師傅終究還是不願親手治愈清王那頑固的病症,但在孟亭月的一再懇求之下,終於鬆口,將治愈之法傳授於她,由她親自來為清王治病。
而病情治愈後的清王也確實同師傅所言的一樣,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她前世臨終之際,曾隱約聽聞清王欲對師傅不利……
若真因她一時之念,累及師傅罹難,此生她的心靈都將被愧疚的重軛所困,難以解脫。
“殿下,藥已備好。”丫鬟輕叩門扉,得到應允後,緩緩步入室內。
沈允珩瞥見孟亭月周身環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低沉氣息,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滑過那置於桌上的藥盅,“將藥端給太子妃。”
“太子妃,該喝藥了。”
丫鬟的聲音喚回孟亭月的心神。
她聞著那苦澀的湯藥,黛眉輕蹙。
“這是什麼藥?”
丫鬟正欲回複,沈允珩的聲音先她一步響起。
“這是預防風寒的藥,孤這兩日瞧見你咳嗽,特地命廚房熬的。”
“喝了它,孤可不想有人整日在孤耳畔咳嗽,若傳染給孤,隻會影響孤處理政事。”
聞言,孟亭月心中的感傷和一瞬間浮現的感動倆門消失,她的目光在沈允珩麵容和湯藥中徘徊。
她勉強端起小半碗藥汁,每飲一口都似是在與內心的抗拒做著無聲的較量,直至碗中藥液見底。
隨後,她幾乎是急切地抓起三粒蜜餞,一股腦兒塞入口中,以那絲絲甘甜驅散了口腔中久久不散的苦澀。
她的目光複又落在沈允珩身上,他正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案頭的公務,側顏如畫,卻也掩不住那份與生俱來的尊貴與疏離。
孟亭月暗自在心中腹誹:若真怕她傳染那彆擱這睡,偌大的太子府,還缺一張給太子這金尊玉體休息的床榻嗎?
彆告訴她太子認床換了床無法入睡,若真認床也前些日子也不會宿在書房。
思來想去,孟亭月也隻得出一個結論——太子沒事找事。
沈允珩早已察覺那未經掩飾的目光,微微側首,目光如炬,直刺向孟亭月,“你可是對孤有什麼意見?”
“怎會,臣妾哪敢呢。”孟亭月彎唇一笑,笑容極其敷衍,笑意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