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漲紅了臉,腮幫子鼓得像個皮球,拚儘全力地吹著哨子,那尖銳的哨聲好似淩厲的箭矢,直直地刺向天空,卻又隻能無奈地消散在無儘的空曠裡,沒有換來絲毫回應。
阿爾敏頭上纏著的紗布,像是一條粗重的繃帶,讓他看起來不再如最初那般淒慘落魄。然而,他的眼神卻仿若一潭死水,空洞而無神,思緒顯然已飄回到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遭遇。
那時,他像一個毫無重量的破布娃娃,被一股強大而無情的力量狠狠地甩落在草地上。
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在與大地的猛烈撞擊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每一寸肌膚都好似被烈火灼燒般疼痛難忍。而最糟糕的是,頭部遭受重創,鮮血如洶湧澎湃的紅色噴泉,不受控製地汩汩湧出,瞬間便模糊了他的雙眼。
整個世界在那一片刺目的血紅中劇烈搖晃、扭曲變形,每一次輕微的轉動頭部,都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狠狠地刺著他的神經,大腦仿佛也在這劇烈的衝擊下陷入了混亂與混沌。
在那極度的痛苦與恐懼之中,他強忍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艱難地扭動著脖子。果不其然,那如噩夢深淵中爬出的女巨人,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蹲下了她那巍峨如山嶽的身軀。
她投下的陰影,鋪天蓋地地將阿爾敏籠罩其中,黑暗與絕望如潮水般迅速蔓延。
女巨人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仿若來自九幽地獄的凝視,自上而下直直地跌落,帶著一種近乎麻木不仁的漠然與輕視,仿佛在她眼中,阿爾敏不過是一隻螻蟻般渺小、脆弱且毫無價值的存在,可以隨意地被碾碎。
阿爾敏的心臟在胸腔內瘋狂地跳動,仿佛是一隻被困住的野獸,不顧一切地想要衝破牢籠。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上次與女巨人相遇的場景,那次僥幸被女巨人神奇地放過了;這一次,命運是否還會如此荒誕地眷顧他,讓這個恐怖存在再次放過自己這個前來找死的人類……
恐懼如同洶湧澎湃的黑色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防線,將其一點點地無情淹沒。
“阿爾敏……喂,阿爾敏!”萊納這時呼喊著打斷了阿爾敏和追憶。
看著阿爾敏的孤寂背影,萊納害怕他的頭上的不輕,試著呼喚。
見他如從一場噩夢中驚醒,身體微微顫抖,萊納很是關心,問道:“你的意識還是有些不清醒嗎?”
“嗯,還有些迷糊!”阿爾敏一邊有氣無力地回應,一邊下意識地擺弄著身前淩亂的裝備,手指還在不自覺地輕顫。
“這樣啊……”約翰望著阿爾敏的忙活,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萊納見他還算清醒,於是舊事重提,很是無奈地說:“不過,我們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萊納本就高大而魁梧,他站起來後,影子都遮擋了阿爾敏。
他微微低下頭,對阿爾敏很是真誠地說:“雖然有些難以抉擇,但看來我們需要留下一人在這!”
萊納的話音剛落,那原本持續不斷、尖銳刺耳的哨聲,這時也終於停下了。
約翰脖子僵硬地轉過來,眼神中卻意外地透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灑脫,直直地看向萊納。
三人一馬,被困在這仿若絕境的荒野之中,似乎唯一明智的選擇便是犧牲一人,如此方能讓另外兩人共騎一馬,應該能追上大部隊。
阿爾敏的馬被女巨人那蒲扇般巨大的手掌一巴掌狠狠地拍飛出去,那飛出去的馬屍甚至險些砸到萊納,驚險萬分;約翰的馬在他與女巨人展開殊死搏鬥的混亂時刻,跑得無影無蹤。唯有萊納的馬,靜靜地守在原地,不離不棄。
萊納與阿爾敏之間的情誼深厚。平日裡,萊納對阿爾敏總是關懷備至,如同兄長般悉心照顧。約翰此前也在心底無數次地權衡、糾結到底該由誰留下。
此刻,見萊納已然將話說到這般毫不含糊的地步,那最終那殘酷的抉擇似乎已然呼之欲出。
約翰如釋重負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實在是無法再忍受在這痛苦的糾結泥沼中繼續掙紮,隻是默默地等待著萊納那如同審判般的最終宣判。
萊納轉過頭,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炬火,直直地刺向約翰,那眼神中的含義已然昭然若揭:留下的人就是約翰。
阿爾敏心思聰慧敏銳得如同剔透的琉璃,瞬間便洞悉了萊納的意圖。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慢著!”
見萊納的目光投來,阿爾敏沒有轉身麵對他,隻是提議道:“在此之前,先發射煙霧彈試試吧!”
阿爾敏轉頭看向約翰,解釋道:“如果陣型是在直線前進的話,那四列三班的人應該到附近了!他們肯定能看到煙霧信號,然後迅速趕來救援我們。”
他們所處的位置,恰好位於陣型的前進路線之上。按照阿爾敏冷靜而清晰的推測,隻要陣型沒有偏離既定的方向,四列三班的夥伴理應已經抵達附近區域。
那麼,這升騰而起的煙霧彈,極有可能成為他們在這絕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為他們帶來一線生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