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林初瑤披著一件薄鬥篷,緩緩走向林逸澤的院子,她手中捧著一個瓷瓶,內裡裝的是自己研製的一種溫養氣血的藥丸。
林逸澤從小體弱多病,雖是侯府的大公子,卻終日臥床,連炭爐都不敢離身。他的院子位於侯府偏僻的一隅,遠離喧囂,四周種滿了濃密的翠竹。
小時候,娘便時不時讓自己去看望這位兄長,雖然林逸澤總是對自己愛搭不理的,自己也不介意,巴巴地湊上去哄著他,他偶爾會在心情好的時候給自己講講故事。
在玄藥穀時,曾與一位醫術高明的人關在一起,不試藥的時光依舊難捱,那位長者便教自己醫術。
最初偷偷學習醫術,是想著回來後或許能救治哥哥,卻因一日日的折磨,漸漸將學醫當作逃避痛苦的方式。
或許自己在這方麵有些天賦,長者教的認真,她也進步飛快,這五年的時光對彼此而言,多少有了些意義。
也幸虧學了醫術,才沒死在玄藥穀。
林初瑤剛邁入院門,一股濃烈的熱氣撲麵而來,混雜著草藥的苦澀味道,讓人幾乎喘不過氣。林初瑤皺了皺眉,心裡一沉:五年過去,哥哥的身體竟差到了如此地步。
丫鬟紅棉迎了上來,恭敬地施禮:“大小姐,少爺近日身體更差了,怕受風寒,隻能日夜用炭爐保暖。請隨我來吧,奴婢已經向少爺通報過了。”
林初瑤微微點頭,語氣淡然:“我知道,帶我進去吧。”
房門被推開的一瞬,濃烈的藥香和灼熱的空氣撲麵而來。
林初瑤走入房間,看到林逸澤半躺在床上,麵容蒼白,額頭隱隱有冷汗滲出。他瘦得幾乎脫了形,眼窩深陷,整個人像是隨時會散架一般。
“少爺,大小姐來看你了。”紅棉輕聲說道,一邊遞上茶盞,一邊用帕子輕輕替他擦汗。
聽到這話,林逸澤緩緩轉頭,目光落在林初瑤臉上。
原本就微蹙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團,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側身,捂著胸口,似乎每一聲咳嗽都要將他肺腑撕裂一般。
紅棉連忙扶住他,一邊順氣,一邊焦急地勸:“少爺,您彆激動,慢慢來。”
林初瑤上前一步,遞出手中的瓷瓶:“哥哥,我今日過來是為了看望你。順便帶了我研製的藥丸,也許能……”
“看望我?”林逸澤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你就頂著這幅樣子來看我?是想嚇死我嗎?”
林初瑤微微一愣,隨即垂眸。五年前,他雖然對自己不冷不熱,卻從未如此刻薄。而如今,這種尖刻和怒氣,刺得她心口一痛。
“哥哥,你的身體……”她剛想繼續開口,卻被林逸澤揮手打斷:“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心!知道我病重,還不遮著點,你是想讓我死得更快嗎?”
林初瑤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甲陷入掌心卻毫無知覺。
五年前,她或許會柔聲勸慰,甚至低聲下氣地哄一哄,可如今,她心身俱疲,哪還有力氣。
她目光平靜地看著林逸澤,聲音冷淡:“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哥哥休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