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的確是睡著了。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可是薑尚儒一進屋,她就警惕地醒了過來,隻是沒有睜開雙眼罷了。
聽到薑尚儒和媽媽說陸林風還在樓下。
木婉迎藏在被子下的一雙手忽地不受控製抓緊了被褥,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難受的厲害。
但她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直等到薑尚儒離開、媽媽也睡著了,她才敢睜開澀痛的雙眼,悄無聲息地掀開被子的一角。
輕聲下床,躡著步子走向窗邊,輕輕挑開窗簾望向樓下,望向那個在薑家院子裡不斷搓手搓腳來抵禦寒冷的男人。
時值隆冬。
北風正緊。
呼呼呼呼地拍打著窗子。
即便站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裡,那些調皮的刺骨寒風也依然能鑽過窗與牆的縫隙,直擊木婉迎單薄的身體。
更彆提樓下那個什麼屏障也沒有的男人。
木婉迎看著他,小手漸漸地攥緊了,一雙掛了紅絲的眼睛也開始再次蓄淚。
不過多久的功夫,那些淚水就蓄滿了眼眶,在風聲的引導下唰地一下破境而出,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
“陸林風,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知道我會心疼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我會心疼,為什麼緘默不語?為什麼一個字都不解釋?你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跟蹤我木秀媽媽?”
木婉迎用極輕的聲音問黑夜、問自己。
每當一陣朔風呼嘯而過,她都忍不住要跑下去把那個傻子拉進來。
可是一想到木秀媽媽,她又邁不開那雙灌了鉛的腿。
就這樣,小夫妻倆一個在樓下哆嗦、一個在樓上抹淚。
耗到淩晨,終究是木婉迎先敗下陣來,在不吵醒媽媽的前提下順手抓了一件薑尚儒的大衣悄聲下了樓。
“陸林風,你是想凍死在這裡,好訛上我爸爸媽媽嗎?”
木婉迎將大衣披在了陸林風的身上,淚痕未乾的小臉氣鼓鼓的。
站了半宿,她的手也已經凍得冰涼。
碰到陸林風時,沒比陸林風好多少。
陸林風的手已有些麻木,感受不到溫度的差距,但還是第一時間將她一雙手揣進了自己滾燙的胸口。
他衝著自己的大手接連嗬了幾口氣,又蹭了蹭胸腔的溫度,讓那冰涼的大手恢複了些許溫度。
然後才敢抬起。
抬到木婉迎的臉頰,將她臉頰上的淚痕一一擦乾。
“我不敢,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
陸林風哽咽,長臂微展,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用她帶來的大衣把兩個人完完整整地兜抱在裡麵。
“對不起,婉迎!真的對不起!我、我從未想過傷害你木秀媽媽,我……”
話到此處,陸林風又戛然而止。
再不往下說一個字。
即便被他抱在懷裡的人滿懷期待地等著、盼著,他終究還是選擇了老路,將沉默進行到底。
漸漸地,漸漸地,木婉迎那顆心徹底涼了。
再不抱任何希望。
她從男人的懷裡快速掙紮出來,拉開了薑家院門,指著陸家的方向沉沉一聲,“陸林風,你走吧!不要再在這裡煩我!”
“婉迎……”
陸林風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