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言:“七國,可和睦共處。”
“到底能不能和睦相處,贏太師,你所看史學書冊比我還多,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陳玉皎反問他。
在深宮之中長大的贏舟,原來想得這般天真?
贏舟卻嗓音堅定:“隻要你與阿厲想,我言之能,也定能之。”
這樣自信的嗓音……
陳玉皎斂眸,看來憑借贏舟的智謀,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說服七國君主。
可其中最難說服的,就是贏厲。
她言:“不論太師如何想,想行何方策,但我是華秦之人,亦是華秦之臣。
我隻擁護君王的決策,君王想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她也清楚,若七國一直這麼分裂下去,即便是幾千年後,也會是無止境的戰爭、爭奪。
化零為整,建立一個統一而強大的國度,遠勝當下的征戰不休!
贏舟又慢條斯理倒了杯茶,將那茶杯放在木桌中央的流水之上。
“陳客卿之為人,吾十分欽佩。隻是你可知、身為忠臣,你我皆應該勸諫君王,以仁治國。
驕兵必敗,好戰——必亡!”
話落間,他放在茶桌流水裡那個小小的玉杯,不斷被水流所衝擊。
最後“亡”字落地,“噠”的一聲,那孤零零的玉杯頃刻間被水流衝倒,又順著木頭間仿造的溪流溝壑,被衝落在下方的石頭器皿中,發出“啪啦”的刺耳聲響,碎裂成碎片。
伴隨著玉杯碎,贏舟看她的眼神之中,終於彌漫出一抹深山冰淩般的寒意。
陳玉皎卻並未被震懾,反倒直視贏舟的眼睛:“我也有話贈贏太師:
贏帝自幼在盛趙國為質,見了太多你我見不到之事。無需我慫恿,他早已敲定他心中的國策。
贏帝,他亦是剛決果斷、遠見卓識、不受掣肘的先河開創者!
天下統,四海一,遲早而已!”
“你們為贏姓親兄弟,若不想最終手足相殘,還望贏太師勿再與贏帝背道而馳!”
清清楚楚地揚出話後,她起身告辭離開。
贏舟坐在原地,長眉微微皺起,越皺越緊。
“咳咳咳……”他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手捧著那精致的暖手爐,越握越緊,仿若似想抓住什麼。
那暖手爐,是之前贏厲所贈。
而陳玉皎離開聽雪宮後,思緒有些沉重。
在整個贏宮之中,哪怕是這位太師贏舟,一直與贏厲分擔國政,恐怕也僅僅限於華秦境內的國政。
贏厲想談一統之策時,隻怕無一人能與之言。
幾年來的朝堂之亂,祖父死後,贏厲身邊,無一人懂他、理解他。
這天下一統之策,隻怕已擱置許久許久。
陳玉皎轉了腳步,反而朝著龍台後殿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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