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還在高度興奮的杜度還不知道,一場危機正在靠近他。
此時的他,正冒著散亂不堪的箭雨向前衝鋒,由於明軍主力都已經掉了出去,守在薩爾滸大營的原本就是杜鬆所部,僅剩的那兩萬人,這些人經過連日的苦戰,早已是疲憊不堪,甚至還有不少人負傷。
但是請不要忘了,凡是在大戰中活下來的,皆都是老兵,畢竟不合格的新兵早就死了,於是這些人除了最開始的慌亂以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不過他們並沒有火炮,就連火槍都少的可憐,而此時,在外麵的火炮陣地也不可能調轉炮口,給予他們增援。
所以衝鋒的杜度並沒有遭到遠程火力的打擊,不過守在營牆上的明軍還是用弓箭給予最原始的反擊。
但弓箭威力本來就有限,女人的八騎兵又都是身披甲胄,離得遠,根本就造不成什麼傷害。
更何況女真人天生便長在馬上,又是遊牧民族打獵,不是一般的強,即便是騎著馬衝鋒手中的馬弓也是一直射個不停。
給明軍城頭上的弓箭手造成了不小的殺傷,可見女真人的箭術有多麼的精湛。
這使得杜度變得更加自信,很快,長槍便挑開了前麵幾個零散的拒馬樁,抵達了營寨下麵,接著簡易雲梯便被搭了上去,楊鎬和一眾文官也是不得不離開這裡,撤到安全地帶。
徐進在此前的大戰中負的傷還沒有恢複,所以這次來前線指揮的是另一個指揮使薑遠,他從王軒那裡調來了僅剩的兩個衛所官兵一共一萬多人,負責守衛整個營牆。
不過他也知道,這並沒有什麼難度,隻要堅守半個時辰,騎兵就會趕到,自己也能撈個軍功,何樂而不為?
沒事就聽見薑遠手握長劍,在營牆上喊道:“將士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死守營地,今日本指揮使的將旗就在這裡,誰敢退,我便斬誰?若是我逃了,你們任何一個人也可以斬我。”
“殺、殺、殺!”
“死戰!”
薑遠眼見士氣可用,也沒有那麼擔心了,畢竟這支軍隊經過前幾天的戰鬥,也算是見識過女真人的戰鬥力了,心裡有底,縱然是害怕,但也不會慌亂。
“把所有的落木、滾石都準備好,儘量殺傷女真人的有生力量,一旦他們登上營牆,盾牌手給我抵在最前麵,長槍手在後絕對不能讓他們站穩腳跟,弓箭手在後提供支援。”
薑遠早早的就吩咐下了,後麵應該做什麼,不是他杞人憂天,實在是女真人的弓箭射的太準,前幾天他已經見識過了,所以這落木滾石扔不了多久。
畢竟誰扔一塊石頭回來的時候,腦袋上就會插根箭,幾次下去,誰還敢再冒死往下扔石頭,所以就隻能在營牆上,跟女真人死磕了。
簡易雲梯一架接一架地靠向營牆,後金軍的甲士如瘋狂的蟻群般攀爬而上,口中喊著血腥的戰號。明軍甲士奮力將滾木礌石拋下,砸中敵軍,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血花四濺,染紅了城牆的磚石。
但很快,一切都像薑遠預測的那樣,女真人的射雕手開始發力,精準射殺著露頭的明軍,一時之間,前線明軍被壓製住了。
隻能依靠弓箭手進行反擊,雙方的弓箭如雨般在兩方之間穿梭,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中箭的甲士從城牆上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間沒了聲息。
鮮血在城牆上流淌,彙聚成小溪,與塵土混合成泥濘。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此時的薑遠也已經是一身是血,不過這些血倒不是他,而是女真人的。
他也不會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漢子,身上的武藝可不是假的,明軍在他的激勵下,始終沒讓女真人在營牆上站穩腳跟,營牆上站滿了明軍,這雖然能有效阻擋女真人的腳步,可是給自身帶來的傷亡太大,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明軍漸漸開始不支,同時就在這關鍵時刻,西邊突然響起了喊殺聲,徐天爵率領的騎兵終於到了。
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隻見明朝騎兵如狂風般席卷而來,旗幟飄揚,鎧甲閃耀著寒光。
見此一幕,明軍士氣大振,而反觀營牆底下,早已和戰馬分開的後金騎兵已經慌了,他們是騎兵,自然知道騎兵衝擊所帶來的殺傷有多大。
於是一些人奮不顧身的向後跑去,隻為儘快找到自己的戰馬,脫離這片戰場,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徐天爵的騎兵瞬息可至,隨著馬刀被亮了出來,伴隨著凜冽的寒光,是飄灑在空中的鮮血。
徐天爵準備由西向東打穿眼前這股後金軍,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是屠殺。
杜度見此也是慌了,隻見極度的憤怒,讓他的麵容扭曲,驚恐、憤怒、自責、不甘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一時之間竟讓他無法做出有效判斷,隻是呆愣在原地。
旁邊的領主見此也是越級下令,對著身旁的甲士喊道:“撤,快撤,所有人上馬撤退,旗主咱們也走。”
說著也不顧杜度的意見,帶著親衛就拖著杜度離開了這片人間煉獄,可這也苦了,在前麵進攻的後金軍,尤其是那些已經爬上雲梯,但還沒有爬上營牆的金軍,現在前後都有敵人,真可謂是進退兩難。
不過很快徐天爵便幫他們解決,隻見馬刀輕而易舉的將簡易雲梯一分兩半,上麵的女真人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接著便是萬馬奔騰,運氣好的被踩死,運氣不好的直接和大地融為一體。
本就處在進攻狀態的後金軍根本無法調整,再加上在後麵指揮的幾個高級將領已經跑了,場麵更加混亂。
女真人徹底陷入慌亂之中,大多數人還未反應過來,鋒利的馬刀已經無情地劃過他們的身軀。鮮血四濺,頭顱滾落,慘叫連連。
一時間,戰場成為了明軍騎兵的屠宰場。後金軍四散奔逃,卻又無處可逃。馬蹄踐踏之處,皆是血肉模糊的屍體。
金軍這一戰,可謂是傷亡慘重,整個鑲白旗恐怕都得戰後重建,畢竟這一戰直接給打垮了,戰後統計,除了逃出去的一千多騎兵外,其他的絕大多數都戰死在薩爾滸的營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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